尤其是四阿哥,听说病情已经严重到,好几次御医已经哆嗦着让准备后事了。
皇贵妃直接哭晕了过去,皇帝和太后都给惊动了。
太后看着这情形,也不敢让皇贵妃再在跟前伺候了,直接让人回去好生照料四阿哥。
顺治见着这情形,也是吓的肝胆俱裂,当天在承乾宫发了好大的火儿,说若是救不下阿哥,太医院和承乾宫伺候的奴仆都要陪葬。
这一刚一柔两下下去,彻底吓住了太医院那帮人,再不敢开什么太平方子了,当即就给下了猛药,总算是把四阿哥的命从阎王殿给吊了回来。
可是即便如此,四阿哥还是一日日虚弱了下去。
说到底,命数如此,费再大的心神又能如何呢?
这个腊月过的有些没滋没味的,即便皇后和各宫妃嫔们,都花费了大工夫筹办,可是宫里几位主子,细算算,竟是没有一个开怀的,到头来也没什么用,冷冷清清的就这么到了腊月底。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这才是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头呢,就在过年前的两天,皇帝突然在朝堂上,以皇后不侍奉太后,有违孝道为名,和群臣商议废后之事。
这事儿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后脱簪待罪不说,皇贵妃也拖着病体长跪久叩,并且申明皇上若是废后,自己也不敢再活下去。
前朝的大臣们这会儿也终于不装聋作哑了,终于开始竭力反对。
皇上你平时乱来咱们管不住你,但是废后可万万不能啊,皇后无大错,怎么能随意废立中宫呢?
太后原本都要好了,听了这话,也一下子病倒了,消息传到御前,顺治一个头两个大,气的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咬牙切齿道:“朕是皇帝,如今这点事也做不得主吗?皇后如此不孝,皇额娘也要这般护着她!”
吴良辅跪在地上欲哭无泪,颤抖着嗓音道:“皇上,如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都在外头跪着呢,您说该怎么办?”
顺治一抬手,便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他剧烈的喘息了一下,牙关咬的死劲,许久终于道:“让人将她们两个都请回去!皇后在坤宁宫自己反省,皇贵妃,皇贵妃,请个太医给她诊脉。”
吴良辅抬起袖子擦了下汗,应了一声嗻,这才退了出去。
顺治目光沉沉的看着殿外的方向,心中翻涌不止。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做一些事情,竟就这么难。
顺治有些懊恼的垂下头,胸口满是抑郁之气。
皇上闹出这么大动静,其他妃嫔们也都开始议论纷纷,大中午的,眼看都快要吃午饭了,董鄂福晋突然上门来找毓敏说话。
毓敏当然知道她想要找自己说什么,也没多说,直接将人迎了进来。
她来的时候,玄烨正好也在,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上书房那边只上半天课,下午的骑射已经免了,也是怕冻伤了两位阿哥。
原本玄烨坐在里屋炕上写字,见着董鄂福晋来了,就十分听话的让人将东西都挪到了自己屋里去,又出来给董鄂福晋行礼。
董鄂福晋笑着免了玄烨的礼数,又摸了摸他的头,道:“咱们三阿哥真是长大了,不仅个子长高了,性子看着也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玄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毓敏倒是一点不害臊,笑着应和:“这孩子,自来懂事。”
夸得玄烨脸都红了。
毓敏看儿子这样,也不好再逗他,便摆了摆手,打发他出去写字。
而自己则是和董鄂福晋,去了里间说话。
两人在炕上坐下,董鄂福晋就忍不住先开了口:“这满宫上下,真真没有比你更坐得住的人了,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了,你竟像是没事人一样。”
毓敏苦笑:“这种事情,我便是跟着焦急担心,只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此又何苦呢?”
董鄂福晋叹了口气:“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懂,可是能做到的却是少之又少。”
说完顿了顿又道:“你觉得,皇上这回能不能成事?”
这话说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毕竟经历了前头静妃那一遭,谁也说不准皇帝能不能把这事儿办成。
毓敏摇了摇头:“这我也说不准,但我看着很难,一是已经废了一个皇后了,再来一回,只怕大家都不答应,二来是,皇上这理由实在是牵强,皇后也并无大的过错,又怎好轻言废立呢?”
要照毓敏说,顺治这回做的事儿,是两头不讨好,废前头那个皇后,因着清理多尔衮余孽的威压,有人支持他,还能勉强镇压得住局势。
可是现在,无缘无故又要废后,蒙古勋贵肯定不会答应,满洲勋贵虽然各怀心思,但是他们心底对顺治亲近汉人的政策早有不满,肯定也不会让顺治如愿,至于汉人,他们信奉正统,更不会轻言废立。
还有皇贵妃本人,看着这几天的架势,她自己都不同意,皇帝提出这话,简直七八头谁都不讨好。
就这么一个形式,顺治能废了才怪。
不过这也是毓敏照着答案分析过程,所以才看着顺理成章,像是董鄂福晋这些不知道剧情发展的,心里担忧也是难免。
毓敏便也出言安慰了她几句,一直到香萍进来问怎么摆饭了,董鄂福晋这才离开,走之前还和毓敏说,有什么消息两人当要及时通传,如今后宫局势紧张,更要小心谨慎。
毓敏倒是对这个没什么意见。
等送走了董鄂福晋,毓敏便和玄烨开始用午膳。
母子俩口味相近,因此这顿饭也算吃的和谐,只是等到饭吃完之后,玄烨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个问题:“额娘,汗阿玛是不是想立皇贵妃额娘为皇后?”
毓敏一愣,看向玄烨。
还是小小一点团子呢,此时却看着格外的严肃认真。
毓敏笑了笑,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孩子家家的,管这些事儿做什么,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玄烨却摇了摇头:“孩儿不懂,额娘这样好,皇额娘也好,为什么汗阿玛只喜欢皇贵妃额娘。”
毓敏一时语塞,也隐约觉得不该和儿子探讨这些话题,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人活在这世上,不是说你好,旁人就必须喜欢你,你好,但是或许你行事不和旁人的心意,或许有旁人比你更好,如此种种,难免也生出许多爱恨嗔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