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人手已经接管了京城乃至皇宫的卫戍,议政王大臣们,还有六部的官员们,都在外头等着他的命令。
他已经成功了。
玄烨长长的出了口气。
八岁登基,到如今整整八年,他终于,终于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皇帝,他等这一天也已经等得太久了。
玄烨,哦不,应该是康熙皇帝,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平静的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脚朝着书房外走去。
该去收拾一下后面的烂摊子了。
这一天,是康熙朝的大日子。
皇帝将鳌拜给擒住了,这件事不管是在朝臣还是宗室之中,都引起了剧烈的反响。
所有人终于意识到,这个小皇帝还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有手段,有心机,有城府。
之前那副沉迷布库,忍气吞声的样子都是演出来的,他或许一直都在等鳌拜松懈的时候,然后就,一击致命!
随着京城卫戍们在京中开始搜罗鳌拜党羽,京城中的氛围也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鳌拜得意的时候,阿附鳌拜的人不知凡几,因而如今抓起人来,声势也是格外的大。
其中头一个被抓住的,就是班布尔善。
班布尔善说起来也是宗室出身,姓觉罗的,太/祖皇帝努尔哈赤的亲孙子,可就是这样的人物,竟然也阿附为鳌拜党羽,甚至为了鳌拜殚精竭虑出谋划策。
要说鳌拜党羽中康熙最恨的,那自然还得是他。
不仅将班布尔善人抓了起来,他的家人也被侍卫们给围住了,要听候发落。
之后几日,根据议政王大臣会议讨论,一共议出了鳌拜十条大罪,当诛族。
这么狠的罪名,康熙自己拿到手的时候都沉默了。
不过他心里也明白,这些人都是看着他的脸色办事,想要用此罪名来投石问路。
康熙将呈上来的折子,扔到了桌上。
沉默着思考了片刻,终于道:“之前太皇太后曾叮嘱我,说鳌拜虽然有罪,却有大功,我年纪轻,不知就里,可有人能与我说一说啊?”
这话说出来,在场人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皇帝应当是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
毕竟鳌拜好歹也是大清功臣,还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及至如今,除了跋扈之外,却没有犯过什么大错,若是皇帝真的处置的如此残酷,不免招人非议。
想明白这一点,立时就有人站出来,将鳌拜的功劳,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当然了,并不敢夸大,也不敢隐瞒,只是平铺直叙的将过往都说了一遍。
等说道鳌拜因为不愿阿附多尔衮,而备受打击之时,康熙也叹了口气,等到这人将鳌拜的所有过往都说完,康熙这才道:“鳌拜被先皇立为辅政大臣之前,也算得上是忠贞守节之士,于大清也立有赫赫战功,而且根据审问所得,他也并无篡弑之迹,族诛之事不必再提,且将其拘禁起来吧。”
见着皇帝竟然如此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在场之人无不心生诧异,只有少数一些聪明人,心中恍若明镜。
皇帝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恶,留鳌拜一命,可见他虽然年纪轻,心性却实在太过沉稳,简直已经具备了一个政治家应有的大局观念。
要知道,鳌拜不仅是一个逆臣,更是先帝留下来的辅政大臣,有大义的名分在,若是皇帝处置他太过于残酷,定会引起旁人非议,有损皇帝清誉,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却都不敢在这个关头上,和皇帝提起来。
可是他们也是没想到,自己没提,皇帝却早已经想到,而且还主动要求给鳌拜减刑。
如此宽大胸怀,若是说出去,只怕也会令所有人都称赞。
这些人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继续禀报其他鳌拜党羽的处置问题。
班布尔善作为二号人物,自然得到了康熙的特殊关注,而对他,康熙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没有鳌拜那么大的功劳,还是爱新觉罗家的自己人,皇帝处置宗室,那简直就是手拿把掐。
班布尔善直接被定了死罪,全家被除了宗室之名,爵位也被罢免。
还有杨光先等一些阿谀奉承之辈,也是或贬或杀或流放,处置的十分干脆利落。
等到一切处置完,整个朝堂的风气都明显一清。
眼看时间不早了,康熙让其他大臣们都回去了,只留了几个心腹说话。
其中自然有刚刚冒头的索额图。
他在这月月初,辞了刚上任不久的吏部右侍郎,入了宫为一等侍卫,是康熙除鳌拜计划中,最忠诚的帮手。
想想啊,吏部右侍郎这样的肥差,他也恨的下心舍去,可见此人的决断之心。
如今皇帝留下他,自然也是商议除完鳌拜之后的事情,毕竟鳌拜下去了,朝堂上的事情还得有人来主持,皇帝也需要一段反应的时间。
两人正说着,外头突然传信,坤宁宫有消息禀报。
听到这话,康熙和索额图两人都愣住了。
康熙愣住是因为,皇后自来贤良聪慧,等闲不会来前头打扰,今儿怎么突然让人过来传话。
索额图会愣住,单纯只是他也没想到,自己能正好遇上皇后过来传话。
康熙迟疑了片刻,想着皇后的心性,到底让人进来回话。
来人是皇后宫里得用的太监,面上满是喜色,一进门,就立时跪下给皇帝磕头请安:“奴才给皇上报喜啦!刚刚太医去给皇后娘娘诊脉,脉象显示,中宫有喜!”
康熙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懵了。
而索额图面上立刻露出狂喜之色,急忙跪下给康熙道喜:“奴才恭贺皇上,恭贺皇后娘娘!”
康熙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让索额图起身,而他自己却忍不住追问:“此事果真吗?那皇后如今如何?腹中的胎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