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薛萌感觉小表妹完蛋了。

她母亲姚氏前几日私下提起过薛沄姑姑的旧事,说她行事出格,遭祖父祖母怨恨,千万不可在祖父母面前提起姑姑。

周瑭不但夸赞了薛沄姑姑,还要效仿姑姑参加科举!

简直精准踩雷。

老夫人面上不辨喜怒,抽出了周瑭和薛萌抱在手里的书,一一翻看。

然后冷哼了一声。

薛萌吓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云蒸院死一样寂静,周瑭只觉老夫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射检查,刀子似的锋利。

不知过了多久,李嬷嬷温和的声音响起:“表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冬至之后,每日晨间来听雪堂请安吧。”

“是。”周瑭呆呆的。

老夫人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香囊。

李嬷嬷意会,接过香囊,蹲下.身,挂在周瑭腰间。

小孩个子太矮,香囊垂下的流苏险些拖曳到地上。

“昨儿让小娘子受惊了。”李嬷嬷说,“此香有安神助眠之效,可解梦中惊悸。”

“谢谢嬷嬷,”周瑭整只团子都呆滞了,“啊,还有谢谢外祖母。”

送完香囊,老夫人主仆就离开了。

经历过上次送食盒的事件,周瑭只觉这种剧情走向分外眼熟。

薛萌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十分之怀疑人生。

“……难道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清平院里,周瑭一字不差地描述了上午和老夫人发生的事。

薛成璧正在劈柴,室外白雪皑皑,他只着一身薄衫,颈间蒙着莹莹细汗。

晨辉吻在他鼻梁的朱砂痣上,显出某种特殊的魅力。

听罢,薛成璧没有谈及老夫人,反倒关注起一个细节:“你想读书习字?”

“嗯!”周瑭点头。

“我可以……罢了。”薛成璧开口,又不知在顾忌什么,眼神微黯,没有说下去。

“我可以看看你的香囊。”他转了话题。

周瑭解下递过去,薛成璧打开香囊细细嗅闻,确认无害之后道:“祖母常戴的,是件安神好物。”

香囊还未扎好,周瑭就忽地凑近,仰起脸笑道:“方才二表兄是不是想说,要教我读书习字?”

薛成璧手一顿:“不是。”

周瑭笑眯眯道:“那我可以请二表兄教我习字吗?”

“让疯子教你习字,不怕沾上脏东西?”薛成璧语气不自觉染上讥嘲。

“那是狂症,是病。没有脏东西,也不是疯子!”周瑭竖起小眉毛,“即便是二表兄这么说,我也要生气的。”

说着示威地跺了跺脚。

薛成璧眉宇间那抹戾气消失。

他笑了笑,嘭地放下斧头,锋利的斧刃嵌在树桩里。

“你要怎么生气?”他故意唬人。

那斧头立起来比周瑭还高,周瑭抖了抖,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肉拳头,悻悻放下,最后大声道:“我、我牙齿可锋利了,咬人好疼的!”

说着“嗷呜嗷呜”地咬了两下。

薛成璧嗤笑一声,低低道:“小兔子似的。”

他回屋里搬来两个小杌子,又从柴堆里捡了两柄树枝。他把树枝和杌子分给周瑭,然后自己坐下来,左手在沙地中写写画画。

先是一句『要好好保重呀』。

周瑭一呆。

这不是他给主角写的小纸条吗?

不但如此,薛成璧还复刻了那张纸条的每一个细节。比方说周瑭使用的简体,在大虞实际上是错别字;再比方说周瑭习惯性地把汉字的所有尖锐转折都写成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