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极力克制忍耐,他拳头紧攥,手背时不时跳起青筋。
看见疯兄长和小表妹“亲亲热热”,薛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连平日里唯他马首是瞻的狐朋狗友,竟也吃了迷魂汤似的,劝他不要发火,拦着他不许他动粗。
薛环恼羞成怒,指着薛成璧破口大骂:“玩绣花针的娘娘腔!兔儿爷!”
周瑭气鼓鼓地要和他理论,被薛成璧轻轻一揪,拉了回来。
其他小郎君也赶紧拉走薛环,转移话题道:“三郎,你不是驯养了一群猎犬吗?带哥儿几个去看看呗。”
“别提了,这几日接连死了好几条猎犬。”薛环边走边道。
“莫不是染了什么疫病吧?”
“疫病?哈,准是沾了疯子的晦气,硬生生被克死的。薛二就是个活煞星,你们可千万别靠近他。否则就会像他那个姨娘,天天病恹恹的起不来床。”
周瑭耳朵灵,隔着好远反驳道:“你乱讲,她才不晦气!”
这次却没人拉住他。
周瑭回头。
薛成璧抽开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所到之处,看热闹的人群纷纷避让,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被各自的奶嬷嬷抱走。
什么煞星、晦气、克人……这个小郎君确实有几分可怜,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得罪了这个没有前途的庶子,也没什么妨碍。
周瑭心中微凉。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再一次深切地体验到了这个道理。
夜幕低垂,周瑭轻轻扣响了薛成璧的窗牖。
里面没有响动,但窗牖留了一条缝隙,周瑭不费力就能推开。
房里没点灯,火盆泛着隐约的微光,薛成璧正盘坐在榻上冥想。
周瑭放下食盒,在火盆前暖手:“今天冬至,嬷嬷特地煮了赤豆糯米饭,二表兄要尝尝吗?”
薛成璧闭着眼,没有理他。
周瑭从食盒里端起一碗红豆饭,举到薛成璧鼻子前诱.惑他:“红豆入口又软又甜,热乎乎地吃一口,手指尖都会暖和起来。真的不尝一尝吗?隔壁小孩都要馋哭啦。”
薛成璧不为所动。
周瑭不气馁,挥舞小手扇动赤豆糯米饭的香气。红豆香飘来,反倒馋得自己咽口水。
薛成璧终于睁开眼,接过了红豆饭。
不是因为红豆香多诱人,实在是小孩端碗端得越来越摇晃,红豆粒都快粘到他脸上了。
见他睁眼,周瑭眉眼弯弯地朝他一笑。
然后又很快垮下了小脸。
“对不起,害你挨骂了。”周瑭内疚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你撒气,要不,你也骂骂我?”
说完他就后悔了,拍拍脸颊:“不行不行,会越骂越傻的。那要不,我帮你多骂几句薛环?”
“嗯?”薛成璧曲起一腿,凤眸兴致盎然。
“那我开始了。”周瑭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笨蛋、小猪、大坏蛋、臭流.氓……”
薛成璧:“……”
薛成璧眼尾抽搐:“够了。”
小孩吵起架来斗志昂扬,不过半个脏字都蹦不出,毫无伤害性,还容易被骂哭。
嗯,还是少给她吵架的机会为好。
“其实我无所谓。”薛成璧散漫道,“骂名那么多,也不差这几个。”
提起这个周瑭就不开心。
他知道“兔儿爷”是断袖的蔑称。
《奸臣》结局里公主嫁给了断袖驸马,婚后生活很悲苦。而在古代,迫于传宗接代的压力,绝大部分断袖都像那个驸马一样,在娶妻的同时与外面的男相好厮混。
所以周瑭很抵触断袖。
还有——
“‘娘娘腔’怎么能被当成骂人的词?”周瑭眼里闪烁着鼓励,对薛成璧认真道,“女孩可是世界的瑰宝!”
所以你可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就自卑啊。
薛成璧一滞。
瑰宝?他看了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