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兄长可会……对她未来的夫君动杀念?”
薛璟闻言一愣。
他悚然看向堂弟,然而薛成璧笑得如沐春风,仿佛刚才的“杀念”只是一个稍有些过分的玩笑。
薛璟稍松了口气,笑道:“大抵天下做兄长的,都会觉得妹妹是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人能配得上她。若不是病体沉疴,我定也要亲自去一趟春蒐,考校一番未来的妹夫,免得德行不配,日后欺负萌萌。”
“原来如此。”薛成璧畅然一笑。
他当然是个好兄长。
若他动了杀念,错的也不是他。
错的是那些人不配。
“多谢解惑。”他朝薛璟极真诚地一拜,翻身上马,向前面的车马追去。
少年一身戎装,皮革与金属制成的轻铠在白日下泛着幽夜般的冷峻色泽。策马扬鞭时,腰间横刀泠泠作响。
薛璟忽觉满背冷汗。
……刚才那个问题,到底是不是玩笑?
郊东门鼓乐齐响,在禁军将士们以刀敲击圆盾的震耳铿锵声中,帝王执弩射牲,所得由司天台驰送陵庙,其余则遣使者贵束帛以赐武官。
周瑭从趴在车窗边,望着不远处的祭礼,小声“呜哇”惊叹着。
凑巧有一名贵家少年郎策马行过,偶然瞥见马车上撩起帘子的周瑭,当即看直了眼。
周瑭注意到他的目光,没多想,朝他回以一个笑。
那少年郎顿时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薛成璧驱马而来,抬手想拉下帘子,但看到周瑭对祭礼向往期待的表情,又放下了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他人的视线。
但还是有不知死活的蠢货前来打搅。
贺子衡手里提着许多吃食,只身走到侯府的马车旁,大大咧咧地绕过了薛成璧的马。
“周妹妹,”他亲热地唤了声,然后神色变得腼腆,“……二娘。我娘亲手做了果子,叫我带给你们吃。”
“贺五又来给我们送吃的啦。”周瑭接过适合,递给坐在里侧的薛萌,简直对姐夫这一点特别满意。
贺子衡微红着脸侧头,朝帘子里探头,想一窥心上人的芳容。
看在旁人眼里,却是他不停往车窗里凑,几乎要怼到周瑭脸上。
贺子衡突然嘶地抱脚跳起来,低头一看,是薛成璧的马“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
这一马蹄子踏得极狠,若换做旁人踩他,贺子衡定要与那人认真理论。可踩他的是未来的妻兄,贺子衡爱屋及乌,便也生不起气来了。
薛成璧笑得光风霁月:“贺五公子,我有话同你讲。”
贺子衡拱手:“子衡洗耳恭听。”
“借一步说——去那边的树林里。”薛成璧微笑。
“好。”贺子衡不疑有他。
薛成璧转头嘱咐周瑭:“此地人多杂乱,待在马车上,别乱跑闹。”
“好哦。”周瑭在专心吃果子。
小半晌过去,他忽然想起公主可能对贺五怀有情愫,吓了一跳,连忙打起帘子看去。
却瞧见薛成璧骑在马上,贺子衡跟在马屁.股后面一路小跑。
想必是公主严守男女大防,才没有下马与贺五并肩同行。
周瑭想起自己平日对公主的谆谆教诲,又想起公主发誓不会乱脱衣服,顿时就放下了心。
他瞅了瞅在马蹄子后面吃灰的贺五,感慨道:“姐夫脾气真好啊。”
薛萌神色淡淡:“还未及婚娶,算得上什么姐夫。”
周瑭回头看她。
谈婚论嫁之事,薛萌从未有过异议。但周瑭本能感觉,她好像对嫁娶一事,并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期待。
“二姐姐不中意贺五公子吗?”周瑭问。
“中意的。只是……”薛萌瞥了一眼车厢里的姚氏和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道,“仪典结束后,我私下与你说。”
“仪典结束”?
因为她这一句话,周瑭忽然从记忆里寻出些不相关的印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