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香跟几个妇人凑在一块,时不时地往往菜摊这边看一眼。
章北庭就算听不到,也能猜到谈论的事情肯定跟他有关。
何海也注意到了,撇了那群妇人一眼,欲言又止。
“不用管。”章北庭道。
一群妇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不闹出什么事的话,他总不能跑过去让别人闭嘴。
但若是传出些什么不好的,或是闹到了他面前,就不能轻易作罢了。
他说不用管,何海就另外找了个话题,笑着问:“早上我在码头那边看到晏哥了,章哥你怎么没一起?”
这两人每天来他这里买菜都是一起,想不到章哥居然会放心晏哥一个人那么早出门。
章北庭挑菜的手几不可见的一顿,玩笑般问:“早上你没问宴卿?”
“晏哥匆匆忙忙的,估计都没看到我。”何海道。
“这样啊,”章北庭颔首,回道,“他在家有事走不开,就没一起去。”
本来就是随口闲聊,何海自然不会追问是什么事。
章北庭买了菜回家,出门前揉好的面团已经饧得差不多。
他熟练地擀了切好,却没有烧水煮。
而是搬了条凳子在葡萄架下,坐着发起了呆。
宋宴卿早上跟他说要去看母亲的坟。
据他了解,云阳城的墓地几乎都在城西。
而码头在城南。
或许是何海看错了?
直到巳时初。
章北庭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起身查看,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宋宴卿站在门口,他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头发也有些凌乱,身后的背篓里是满满一背篓的柴禾。
“你还去捡柴了?”章北庭快速朝门口走去。
宋宴卿关上大门,走到葡萄架下的阴凉处,才让章北庭帮着放下身后的背篓。
两人稍微靠近些,章北庭就感觉到宋宴卿身上在烈日下晒久了的强烈热意,他连忙拿起旁边的蒲扇,给宋宴卿扇着,“你坐下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水。”
宋宴卿维持着放下背篓后蹲在地上的姿势没有动,低着头道:“我没去看我娘的坟。”
“下回我陪你一起去。”章北庭道。
顿了顿,他又说:“以后别去捡柴了。”
热成这样,他看得难受。
“不是柴禾。”宋宴卿搬开背篓上面一层柴火,露出一层芭蕉叶,掀开芭蕉叶,里面是压得严严实实的一背篓冰粉果。
“你去摘冰粉果了?”章北庭心中一震。
宋宴卿“嗯”了一声,仰头看着章北庭,脸上晒出来的红痕未消,漂亮的桃花眼清澈明亮。
章北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怎么不叫我一起?”
“我前两年在那里见过,不确定今年还有没有,”宋宴卿道,“就先去看看。”
要是没有,他一个人白跑总比两个人强。
“下回我们一同去。”章北庭伸出手,想擦掉宋宴卿额角的汗珠,快要碰到的时候,才意识到他这样徒手并不能擦干净,便向旁边移了移,将宋宴卿垂落在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
宋宴卿愣了愣,脸更红了,低头丢下一句,“我去洗脸。”就走开了。
章北庭笑了笑,收回伸出的手,转身去灶房准备早饭。
面条之前已经擀好,趁着烧水的功夫,他煎了两个荷包蛋,又稍微过滤了一下昨日剩下的鱼汤。
面煮熟,再烫上几根挺括的青菜,铺一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撒上几粒翠绿的葱花,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