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妈妈忽然停下的身体让斗金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不知道男妈妈为什么会停下,他只是一只花豹,没法理解男妈妈眼里闪现的各种情绪,但他能感觉到男妈妈一瞬间的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因为没有捕猎成功吗?
斗金看看猎物又看看男妈妈,一下子燃起斗志。
有他在,怎么能让男妈妈因为没捕猎成功就难受!
成年花豹躲在草丛里盯着正在移动的角马群,男妈妈已经垂头丧气的回到孩子们身边,低头舔着新崽崽的脑袋。
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掠食者似乎已经远离,放哨的角马安心的低头吃草。
变故就在一瞬间,低头安静吃草的角马感觉到身旁有东西窜起想跑时已经来不及了,花豹一步作两步冲上来,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咙上。
角马蹦跳着挣扎,试图用头顶尖利的角将花豹顶开。
但花豹直接转身用身体将角马压在身下,牙齿再狠狠一咬,角马的蹦跳变得虚弱无力,力气逐渐减小。
角马群因为花豹的突袭方寸大乱,四处逃散,溅起一地飞扬的尘土。
眼看着大儿子一口就解决了一只成年角马,温融不得不感慨年轻就是好,再想想自己虚弱的身体,又忍不住想要叹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叹出来,温融就见大儿子忽然抬爪用尖利的指甲勾住了一只从他身边逃跑的年轻角马,松开嘴里已经咽气的猎物,斗金转头又咬上另一只角马的喉咙。
角马挣扎,蹦跳,试图逃离,和千万只猎物一模一样。斗金死咬住猎物的喉咙不放,直至对方最后咽气。
掠食者的强横能力让其他角马站在一旁不敢上前,他们默默盯着逐渐没了呼吸的同伴,几秒后又四散开来。
远处的温融这才眨了眨瞪圆的眼睛。
他不是第一次看斗金捕猎了,但一只花豹在没有任何同伴帮助的情况下一次性捕猎两只成年角马……这片段放出去都要被人直呼诈骗的程度。
“妈咪!”
远处的斗金大口喘着气,高喊男妈妈。
“来吃饭!”
年轻猎豹甩甩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甩开。
悲春伤秋不是他的性格,现在的身体弱是弱了点,但只要多吃多练,还是能恢复的。
比起在马戏团呆了几年的动物们,他已经算幸运的,毕竟没有伤到根本。像是他那两位邻居……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回到野外了,他们最后的养老地除了人类的救助中心就只能是动物园。
更何况他还有三个好大儿,孩子们尽心尽力的投喂一定能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到从前。
想到这儿,温融提起精神带着小崽崽们过去。
两只成年角马让他们吃的肚溜圆,一家九口吃完还剩下不少,都被斗金叼到树上去挂着了。
野外动物吃饱喝足后就只剩下学习和休息。
一家九口几个挂树上,几个躺树下,温融怀里带着两个小崽崽,看着被风吹的轻轻晃动的草丛,一边打哈切,一边思考给两个崽子要取什么名字。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感觉腹部被小家伙们拱来拱去,然后传来一阵温热……
温融先是茫然的发出一个问号。
紧接着,瞳孔瞪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
他低头看看自己全是口水的腹部,再抬头看看茫然的两个小家伙,热气涌上脖子。
这两个小家伙!
他虽然是男妈妈!但他真的是只雄性!没有奶水没有奶水啊!
年轻猎豹苦口婆心的表示自己是只雄性的事实,两只小崽子听不懂,歪着脑袋茫然的看着男妈妈,然后又哼哼唧唧的凑上来试图吸奶。
温融:……
“停!”
他一爪子按在幼崽的脑门上,指指自己的肚子摇头:“没有奶!”
崽崽悲伤瘪嘴,“嘤。”
温融:……
年轻猎豹有些抓狂,“你就是撒娇我也没有奶啊!我是雄性啊雄性!”
两个崽崽嗷呜嗷呜,温融听不懂转头看向来看戏的有钱,“他说啥?”
有钱眼里闪着幸灾乐祸,“他说雄性不会带崽。”
这话有些熟悉,温融仿佛回了当初被有钱暴富追问会不会去找别的雄性生崽的时刻。
……
罢了,幼崽有什么错呢,他们只是不懂事的幼崽罢了。
温融重新躺下,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个小幼崽继续在他肚子上拱来拱去,然后叼着一块肉开始吸。
他准备等小幼崽吸不到奶自己放弃。
但两个崽崽直到吸到睡着都没把嘴里的软肉吐出来……
看起来也不是非要吃奶,就是嘴里缺个东西吸。
温融想了想,决定找东西给他们做个奶嘴保护住自己的肚皮。
一个雄性被吸肚皮什么的,也怪难为情的。
他也想好了两个小崽崽的名字。
马戏团两月一次游让他明白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平安健康重要。
所以他直接给两个幼崽起名叫做:平安,健康。
希望他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远离人类盗猎,远离疾病和自然灾害,平安到老,健康至死。
一家九口的日子过的十分平凡,有钱暴富快要独立了,温融让他们独自捕猎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禁止斗金帮助,就像是之前教导斗金那样,悄悄跟在后面看他们独自捕猎,再顺带教导一下招财和平安五个崽。
斗金依旧负责一家老小的食物,这让温融心里有些歉意,他的体力虽然在日渐恢复,可捕猎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大多时候五个小崽都靠斗金喂养。
招财进宝和旺财是斗金的崽,靠他喂养情有可原,可平安健康不是,斗金没有这个职责,温融琢磨了两三天,试图带着平安健康离开。
他的体力虽然还没恢复到从前,可养活两个幼崽不是什么大问题,雨季的大草原总能找到吃的,不行再去夺点鸟食也不是不行,苦日子也不是没过过。
想清楚这一点后,温融在一个深夜悄然带着平安健康下树,准备趁着黑夜走豹,这样等明天一早斗金发现的时候,他们想追也追不上了。
至于有钱暴富,反正也快到时间独立了,比起日后再想方设法的驱赶他们,还不如现在自己主动消失。
下了树的年轻猎豹左右环顾,用尾巴拍拍幼崽们的脑袋悄然抬脚。
只是抬出去的脚还没落地,头顶传来有钱疑惑的声音,“妈咪你要去哪儿?”
温融:……
他僵硬着脖子抬头,就看见不知道从哪儿猎了一只珍珠鸡的有钱吃的满嘴鸡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
夜色里,年轻豹子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温融一时说不出话,有钱看看男妈妈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幼崽弟弟,总觉得自己在男妈妈的眼睛里看出了心虚,且此情此景格外熟悉。
嗯,当初妈咪带着他们偷偷离开大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当时的妈咪是怎么说的?
妈咪说大哥该独立了,所以带着他和暴富偷偷跑了。
有钱:!
年轻花豹一下子瞳孔瞪圆,爪子松开,也不去管掉在地上的夜宵小零食,三步做两步跳下树挡在男妈妈面前就开始嚎,“大哥!妈咪要丢下我们跑路啦!”
正在睡觉的斗金和暴富一个激灵爬起来。
温融:……
这场半夜偷跑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三个崽,温融暗道失策。
忘了花豹也算是个夜行动物了,应该趁着他们白天睡觉的时候偷跑的。
男妈妈好说歹说才把三个崽安抚好,脑子里开始策划着下一次逃跑。
不过,对于已经被男妈妈抛弃过一次的斗金,以及亲眼看着男妈妈抛弃大哥的有钱暴富来说,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男妈妈偷跑成功的。
三个年轻花豹趁着男妈妈睡觉之际,脑袋凑到一起悄咪|咪商量如何防止他们成为没妈的豹子。
于是温融发现,第一次出走失败后,三个大崽开始换班的盯梢,不管是睡觉还是休息吃饭,旁边总会有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睛盯着他。
只要跑出视线范围内,三个大崽就纷纷围上来问他是不是不要他们了。
最离谱的是有钱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会的,挟幼崽以令男妈妈,他想出门捕猎可以,但是平安和健康必须留下,还得让一个大崽陪着一起。
温融尝试了五六次出走失败后逐渐躺平。
算了,爱谁谁,有好大儿投喂的日子这么潇洒,他干啥要去过单身养娃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树荫下,年轻猎豹靠在大儿子背上,尾巴搭在二儿子身体上,怀里再躺着两只抱着树枝啃的小幼崽,日子过的别提有多舒坦了。
他以为这样的舒坦日子至少会持续到有钱暴富独立。
直到这天,在跟着斗金巡视领地的时候,温融嗅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味。
对方在斗金留下的尿液旁边撒了一泡尿,这是一种类似于挑衅的举动。
斗金在第一时间暴躁的低吼了声,然后再用自己的尿液将其覆盖。
但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温融几乎立马就通过气味辨别了对方的身份。
他鼻尖耸动着,追寻着这个气味一路找到了一处灌木丛里。
似乎是闻到了他们的气味,灌木丛里传出粗重的呼吸声,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冒出来,露出了那张熟悉的带着警惕的脸。
真的是豹妈。
饶是在闻到味道的时候就有猜测,可真的看见时温融还是觉得震惊。
毕竟非洲大草原实在是太大了,一只猎豹在一天内就可以行走上百公里,作为游牧大猫家族,家族成员很少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温融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豹妈,震惊过后便是欣喜。
“妈咪!”
年轻猎豹兴奋的开始踩奶,豹妈却是警惕的对他哈了一声,然后缩着身子从另一边退出了灌木丛。
温融茫然了下,尾巴甩甩冲着豹妈歪头,“妈咪我是你的好大儿呀!”
豹妈眼睛闪烁着,视线紧紧盯着他,她鼻尖不停耸动着,似乎是在嗅闻。
她认出了面前这个的年轻猎豹的确是她的好大儿,但她不能确定好大儿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的憨,会不会对她……
雌性猎豹警惕的眼神中还带着不安,尾巴绕来绕去后绕到腹部,温融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然后就看见了……豹妈那高高隆起的肚子。
!
豹妈怀孕了!
温融的第一反应就是欣喜,没想到继幼崽毛茸茸后,他还能撸到才出生的毛茸茸!
不过很快,他冷静下来。
想要撸到才出生的毛茸茸,首先第一步就是要把豹妈拐回去!
他耳朵往后撇,慢慢的趴下身体肚皮紧贴在地上,尾巴就跟小狗一样的欢快摇动。
“妈咪妈咪妈咪,你不要你的好大儿了吗”
憨气和亲昵都一如既往,这让豹妈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
直到看见大儿子身后钻出来的两个小幼崽,豹妈彻底放松,她尝试的往前一步,见大儿子用肚皮贴地的方式靠近后,轻轻舔了舔大儿子的脑袋。
温融立马得寸进尺的跟豹妈来了个亲密的贴贴。
母子俩简单的试探在五分钟内结束。
分别了快五个月,豹妈并没有遗忘和大儿子有关的记忆,所以在看见斗金和有钱暴富时,她除了些许的警惕并没有太大反应。
领地巡视中途暂停,温融守着豹妈度过了一晚上才从豹妈口里得出她就是来找他的话。
所以在嗅到斗金的气味时,才试探着在旁边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温融受宠若惊询问豹妈为要找他,结果豹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说,“帮忙带崽。”
很显然,先前帮忙带大老大五个的大儿子,已经在豹妈心里留下了深刻带崽小能手的印象。
温融哽了下,万万没想到豹妈的理由如此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