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槐挑了个人少混混也少的好时间,不然她嫌麻烦。
她在一排店铺中的某家前停下来,定睛一看。
诊所挂牌歇业中。
她也不在意,抬手去敲了门,三长两短的停顿。
“没锁。”
过了不一会儿,里面有人扬声道:“你自己进来。”
祝槐从善如流地推门闪人一气呵成,不留半点被其他人看见的机会。还是大白天,诊所内连灯都没亮,只有从半拉开的窗帘里照进来的日光。
另一半阴影下,斜斜地倚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
白大褂也掩不住曼妙的身材,裙下是一双皙白匀称的长腿。暗处里只有她指间挟着的那支女士香烟在明灭,医生缓缓吐出一口掺着些许薄荷辛辣的烟气,直起身向这边走来。
一双桃花眼不减她冷漠的气质,就那么闲闲地瞥过来。
“东西呢?”
祝槐笑眯眯一伸手,对方就看也不看地让她把递过去的纸袋放到旁边桌上去。
“可真有你的。”姜薇一撩短发,“人尽其用?”
说白了,里面的东西一点也不重要,不过是用这个前医生的名头制造的能在住院部多待会儿的借口罢了。
“有什么关系嘛。”祝槐笑道,“反正也是你能用上的资料。”
姜薇不置一词地哼了声。
“胆子也挺大。”她点评,“万一他真要进去看看呢?”
“他当然不会。”
祝槐到了这地方也毫不拘谨,自个儿就找了旁边等候区的椅子坐下,“脸皮还没厚到能跟着去病床前——‘啊,你好,我就是那个买了你女儿命的你们家的大恩人’。而且干他们这行最忌讳在不必要的地方露脸,要是在医院监控里留下个纪念照也挺麻烦的。”
“不过哪怕真有这个万一,”她挑眉,“我当然也提前串通了人手。”
姜薇瞟她一眼,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
“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她笑了声,“就是凡事都根本分不清真假的样子。”
“……哎?”祝槐满脸受伤,“至少我现在说的是真的啊!再说了,我对姜姐的一片心意还看不出真不真吗?”
这人太可怕了。
姜薇心道。
就像现在,她在强忍住翻个白眼的冲动的同时居然真会有点感动。
“说正经的,”姜薇说,“等他事后找到我这儿怎么办?”
“你不是马上要换地方了吗?”
祝槐一秒收起神情,托腮道:“而且张明栋就是个小人物,他那边那个也是,就算真找上门来,你也不会处理不好这点小问题。”
姜薇:“……”
她就知道这烂摊子得扔给她!
“这样上次欠我的人情也就两清了,”祝槐弯眼补充,“怎样,很划算吧?”
姜薇做了个深呼吸。
“还行。”她承认,“是很划算。”
互利互惠的关系才最长久。
掐指一算,俩人认识也有六七年了。
她不了解更多底细,但可能已经是少数知道对方真实面目的人之一了。
少女在一个雨夜带着肩上的枪伤来到了她的诊所,姜薇对这种活儿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地不说,谁让往往能收到几倍甚至更多的诊疗费呢。大概是因为确认了这里是安全的,后来又陆续来过几次,两人一来二去地就熟悉起来。
那时候才十六七岁的少女无父无母,身份成谜,不知来处,手头却从不缺钱,至于平时在做什么——
虽然也有做这方面的生意,姜薇实际对那个存在于地下的世界知之甚少,只知道被对方坑过的“受害者”遍地跑。
长相未知,姓名未知,身份未知——留给外界的唯一讯息就是事了拂衣去时的署名,单字一个“z”。
但掌握着近乎恐怖的情报网这一点是实打实的,姜薇本人也靠着她的消息避开过好几次危机。
当然不会是免费,就像上次和这次一样,大家各取所需。
虽然连姜薇也不知道这祖宗现在折腾这一出是为什么——她只知道对方突然有天上门来说有事要她帮忙,然后听说了个大概情况。
大约是为了找东西想参加个什么古怪的游戏,但那游戏的名额十分罕见,好不容易才找到持有名额的目标,打算从他们手里骗过来,想让她搭把手蒙混过关。
“对了,”她想起来,“你塞进去的那份档案怎么样了?”
毕竟是要往她工作过的医院加塞,祝槐在动手前也来打探过。
姜薇当初没能帮到多少,只是在旁边指点了下该有的术语,所以有幸得见了对方黑进系统的全过程。
不到三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