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当然是尽快撤离,他们几个循着对方制造出的空隙就往那个方向冲去。
大火已在身后熊熊烧起,留着殿后的两人很快也追过来,直升机迫于地形,降落的位置有点远——但至少群龙无首的岛民们现在是没有功夫再耗着追杀他们了。
一味的奔跑很容易让人忘却时间,等到终于到了那架够坐十几人的直升机跟前,四人里只有身体更好点的杰弗里和薇拉没有捂着发疼的肺上气不接下气。
机舱门打开,长发女人探出半个身子来接应,薇拉一瞧她的脸就愣住了。
“居然是——”她很快意识到不是叙旧的时候,帮着杰弗里把体力不支的两人推上直升机,自己也跟着坐到祝槐旁边的座位上,这才有功夫问,“那为什么不干脆是你跟我联络啊?”
“光听声音我可不确定。”
打扮干练的长发女性勾唇一笑,意有所指似的道:“见了面我才发现确实是你。”
祝槐扬了扬眉,褐发青年在这时也上来挑了余下空位坐下。塞缪尔留在最后,环顾一圈确认没有任何风险后才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内除了驾驶员,还有零星一两个手拿工具或者器械的——看上去是辅助人员,跟他们一样身着特工制服的长发女人向余下三人自我介绍道:“维尔莱特·纳什。”
他们依次也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舱门关闭,直升机开始起飞,疲惫顿时随着劫后余生的解脱感涌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然而——这是以“世界树”名头而来的救援队,却唯独少了一个本该在此的人。
直升机舱内一片安静。
祝槐也没有说话,薇拉侧头看过去,发现对方正凝望着窗外。底下火光映在她眼里,薇拉突然有了种分不清她是在看这场火还是回忆起了什么的错觉。
“所以——”维尔莱特·纳什打破了沉默,“你们在格拉德斯通庄园里发现了什么?”
她问的是两个同事,“继承人们”的状况早先由南风汇报过,后来也有薇拉在准备过程的那二十多分钟里稍作联络,要确认的自然是现状。
“路易·格拉德斯通死了。”褐发青年神色诡异地说,“他的‘身体’本来就濒临崩溃了,然后应该是由于外界制造的某种刺激也同调给了他,导致咔吧——咔嚓,稀里哗啦。”
祝槐:“?”
原来电击还能隔空传染。
那应该是格拉基在本能中调动了自己最惯于使用的人类身体,路易禁不起这刺激就玩完了吧。
阿方索:“……??”
这都什么形容词!文字工作者不忍直视!
“……还有艾伦·阿狄森,”青年终于提起那个名字,“应该是当场死亡。也没有时间和余力带他出来,所以只能留下了。”
杰弗里:“艾伦他——”
“约伯·弗尼瓦尔。”
塞缪尔突然打断了他。
祝槐抬眼看过去。
“这个组织里大部分人用的是假名,也有人用真名。”曾经一起在泉城共事过还成了对方上司的“警探”说,“我是后者,但他是前者。二十一岁,家里只有母亲,之前一直住在密西西比州。”
她能猜到他的意图。
大概是……
至少想让见证了他死亡的他们几个,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但两个名字都不是。
他叫江北然,在另一个世界还在读大学,虽然失去了一次机会,但以后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无从获知这些,对他们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无论如何,杰弗里似乎稍稍松了口气,薇拉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等岛上的火灭下去,”维尔莱特说,“那些不死的尸体应该也毁得差不多了,但说实话,有点棘手。”
“真正的元凶还在湖里,目前没有已知的咒文,遣返希望很渺茫,不过理论上我们之后能组织进行一些应对和处理。”
她说:“可是岛屿的所有权在格拉德斯通手上,没有人可以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登岛。”
“惹到不该有的注意对我们来说也是件麻烦事,现在他死了,所有权更是不知道旁落……”
维尔莱特的话突然停住了。
祝槐长出一口气,从随身的包里取出匆忙之下塞进去的文件袋,在他们面前打开了里头有点皱巴巴的遗嘱文件。
“看来有人死前想好自己的继承人是谁了,”她眨了眨眼,“还爽快地和我一起把名字都签了。”
路易·格拉德斯通——或者说格拉基,为这场选拔早早准备好了协议,她离开家庭厅前趁势问对方能不能把这事定下来。
当时被她忽悠得满心都是赚钱赚大钱而不曾起任何疑心的管家大手一挥,路易就用最后一点力气在文件上签了名。
“那么我就以路易·格拉德斯通唯一指定继承人的身份和财产——”
祝槐说:“允许并委托你们解决掉岛上惨不忍睹的遗迹了。”
“当然,”她补充道,“请务必直接用混凝土把那片湖给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