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问他是什么啊,”吴克说,“他说就很简单嘛,把他们给的信封从一个地方运送到另一个地方就行了。”
——信封。
这么点容量空间,能装的东西实在是非常有限,或者说得明白点,也许就一个备选项。
“只可能是违禁药物了。”望舒说,“有黑手党坐镇,应该很少有人敢做这种生意,基本上不是特里就是‘湾鳄’。”
他向着吴克的方向抬抬下巴,“还让他考虑好了就到哪哪的小房子那儿敲三下门,自然会有人接应他。”
祝槐心里还在掂量着罗吉尔告诉她的那些事。
好一个鱼龙混杂的托萨市。
“我这边的消息是佩特利诺家普遍长寿,以前还会做活祭,”祝槐说,“咱们住的酒店也是他们家的。”
望舒思索两秒,“可靠吗?”
祝槐:“……”
好问题。
king这人,你说他不靠谱吧,出乎意料地的时候还能给你来一下助攻,你说他靠谱吧,半瓶子晃悠掉链子才是常态。
“——只能说应该确实是有这种传言,”她斟酌了下,选择了个折中的说法,“既然晚上要会面,现在多了解点总没坏处。”
瑞安欲言又止似的看了她一眼。
祝槐:“?”
“没什么。”他马上说,“现在呢?要去哪里?”
祝槐沉吟片刻。
其实这个得问kp。
“kp,”她心道,“夜晚不休息,第二天的成功率还是有减值是吧?”
【哦,你要说这个的话——】
其他人立马也浮现了跟她一样的问题,路婉婉问道:“kp声音怎么了?”
kp:“………………”
【嗑瓜子!嗑多了!嗓子哑了!】
其他人虽然听不到队友的声音,但从kp的话也推得出个大概。
望舒:“噗嗤。”
吴克:“kp渴了吗饿了吗要吃金嗓子喉宝吗?”
罗曼:“煮说要多喝热水。”
kp:“?”
他直接把煮下热水里。
【反正这个的话,对,太晚不睡第二天就减值。】
【你是想说白天睡觉可不可以缩短晚上的睡眠时间?可以,这几条规定在哪都一样,你们现在去睡不就正好五六个小时。】
“不,”罗曼正色,“现在不去。”
“去吃饭。”他说。
kp:“……”
好特么个无情干饭人。
结果他们又去了前一天的那家餐厅,账全记在了罗曼和吴克他俩名字底下——也不知道等回到十八流小报社会不会真的被当场开除。
从餐厅回酒店的路上,吴克还在那哼着自己编的小调,祝槐靠着车窗往外眺望,就瞧见了当时安德鲁提到的钟楼。
前一天到这里时已经挺晚了,太远的地方看不分明,眼下背景还是蔚蓝的天空白云,就衬得它更清晰也更气派了些。
钟楼高耸,连不远处就有的几栋大厦都比不过它。托萨毕竟是个地处偏远的小城市,街上建筑物多是四五层的小楼,如此一来更显得钟楼成了地标,三角形的塔尖仿佛真能划开苍穹。
略微偏下的位置就是标识着当地时间的巨大表盘,分针隔一会儿走一下。等它走过一大格,他们就在格罗弗酒店门口下了车。
路婉婉煞有介事地跟她那盆马蹄莲道了别——别说,一天半下来还真培养出点感情。而比起搬上搬下,反而还是放在车里安稳点,垫张纸放座位上也不是晒不到太阳。
这一休息就是几个小时,当天入夜时分的七点半,他们重新在酒店大厅碰了面,但面上还是装作互不认识。瑞安去取了车停在的街头,这才仿佛巧合一般的接二连三地过了转角后上车。
“我记得维多利亚不远吧,”路婉婉坐稳后就问道,“十分钟?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瑞安说:“到那里正好赶上开门。”
他们其实在路过时就看了一眼,也提前认过了路——维多利亚酒吧位于格林大道的洋槐小巷巷口前,营业时间是晚上八点到早上六点,雅各布说的应该就是趁他们开业的时候去。
果不其然。
他们到达后,绕过前头停着的几辆车以及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一辆机车,就看到了和之前白天大门紧闭不同的景象。
佩特利诺名下的这家酒吧是一家典型的清吧。
u型吧台设计成了英式的,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周围,在轻音乐的笼罩下落下一层浅浅的影子。
应该是因为才开业,还只有两三个常客坐在吧台边或者角落,吧台那里也只有一位调酒师在漫不经心地往装了冰块的杯内倒入摇酒壶里的酒液。
祝槐他们进门时,调酒师刚将调好的那杯酒递到了吧台旁的客人面前,一见这么大阵仗就惊讶地挑了下眉。
“夜安,”调酒师是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性,回过神来就露出一个微笑,视线一个个地从他们身上划过去,连站在最后的瑞安也不例外,“请问各位来点什么?”
祝槐考虑了一下,挨个打量过酒吧内的客人。
“是雅各布·穆尼让我们来的,”她还是走近上前,压低了声音直接说道,“我们找佩特利诺。”
调酒师很快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笑道:“请稍等。”
他们看着她转身往后台走去,站在那边和另一位看起来也是在酒吧工作的员工说了两句话,后者就来顶替了她的岗位,同时也礼貌地向他们点了点头。
而前面那位调酒师走进了员工通道的小门——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更便于行动也更干练的衣服,挽起自己的长发扎在脑后,甚至手上还捧了个头盔。
“刚才已经向那边打过招呼了,”那位“调酒师”说,“走吧。”
“家主同意见你们。”
等到出了酒吧以后,她才继续道:“但是要在佩特利诺庄园内。”
“你们可以叫我‘阿贝拉’,”调酒师笑道,“请跟我来吧。”
说罢,她戴上头盔,当着他们的面跨上那辆哈雷机车,插上钥匙启动了它。
众人:“……”
草啊。
三月末的天还黑得有点早,他们的商务车随着前面那辆机车的带领驶在夜路上,机车车身线条流畅酷炫,前面的改装灯照出了森间公路的大片路况。
望舒:“……嘶,好酷。”
“嘶,”路婉婉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也觉得姐姐好酷。”
望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车好酷。”
路婉婉:“……”
重点在那里啊!
她看出来了,这人就是除了人什么都可以恋是吧!怕不是以前还人不中二枉少年的那种!
以地理位置而言,佩特利诺实在很符合人们对“女巫”的想象。
庄园位于森林公路的尽头,比不上路易·格拉德斯通那般的穷极奢华但也不遑多让。也许是因为正是午夜,无论他们下车后被引上的小路还是静静绽放的花园都流淌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惬意。
“就是这边。”阿贝拉介绍道,“这是会客旁厅。”
作为贸然来访的不速之客,一行人没有被领到主宅,而是到了西南方偏僻的旁厅来——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个,让人在意的当然是阿贝拉口中的“家主”。
雅各布和家主又是什么关系?
更别提旁厅也毫不逊色,佩特利诺家的待客之道显然是诚意十足的。装潢主打的是清淡素雅的林间风格,六人被依次请入座,又有女仆来为准备上了茶水点心。
女仆嘴角噙着笑意,视线礼貌又不失好奇地打量过他们。不仅是带他们来的阿贝拉举手投足气质十足,连这座庄园的一介女仆都是个美人。
……而且还很有礼貌,看到外貌25的吴克也完全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的反应。
“尤兰达,”另一个温和清雅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你可以先退下了。”
“是。”
女仆应声,退到一旁让来人先进去,自己便转身离开了旁厅。
“难道说,”祝槐好奇地看过去,“您就是……”
厅内只剩下他们几个和那一位女士,她看上去可能才二十五六岁,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一举一动都显出上位者的气势,却也不失温婉——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克里丝汀·佩特利诺,”她说,“我就是佩特利诺的家主,也可以认为是族长。”
诚意这种东西总是相互的,他们没有藏私地直接全员出现在了酒吧内佩特利诺家成员的面前,他们家主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地来见了他们。
“所以是雅各布让你们来的。”
克里丝汀在主座上坐下,投向他们的视线透出些锐利,“原来他没有失踪,还是你们找到他了?”
——到底不愧是家主的气势。
听起来对方其实有在关注区区一介“无业游民”的动向,祝槐挑眉,“所以您和他是……?”
克里丝汀:“我不认为打听别人的家事是礼貌之举。”
家事啊。
“——一般而言是这样,”祝槐不掩笑容中的友好,“但很遗憾,毕竟我们已经无可避免地卷进来了。”
“实不相瞒,”她说,“我就是负责调查雅各布那起失踪案的警察。”
克里丝汀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我想还是会配合你的工作的,”这位家主大人说,“雅各布·穆尼是我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众人:“……”
草。
……姐姐大人你好年轻啊!
“所以事实上——”和她对他们那温和的态度相反,克里丝汀说出的话很漠然,“我不在意他怎样。”
“我想你们也看得出来,佩特利诺家是以女性为主导的。”她说,“不错,上任家主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并不知道父亲背叛了她这件事,而我也是在母亲去世后才从父亲口中得知他还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路婉婉:“……”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这渣男基因是会遗传的吗?
“我会管雅各布·穆尼的死活,但也仅限如此了。”克里丝汀说,“有心人还是查得出他和我们家的关系的,他死了会有点显得我们家好欺负,别的就不关我的事了。”
“我也知道他平时在为‘湾鳄’做事,那又如何——他应该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我头上来吧,”她道,“不然我们两个都不怎么乐意见对方的。”
祝槐:“嗯……”
她回忆了下雅各布的态度,“的确是这样。”
“他可能在被‘湾鳄’的人追杀,”祝槐说,“为了躲他们甚至扮成了流浪汉的样子,还拿了把根本用不上的猎|枪。”
听闻对方如此落魄,克里丝汀扯出了一点有点嘲讽的笑意。
不过这弧度转瞬即逝,她重新看向他们,目光依旧温雅。
“应该不止是这个原因。”克里丝汀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佩特利诺一族的传闻——说我们有心灵感应的能力,当选族长的一般是同辈血统觉醒最明显的那一个。”
望舒:“……血统?”
“涉及家族秘辛的部分请容许我不回答。”她说,“所以我刚才——在未经你们允许的情况下稍稍动用了一下,之后就不会了,我保证。”
但在场的人都清楚,她亮了自己的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