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夜(十)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骤然从浅眠中惊醒的瑞安条件反射地一把握住了枪柄。

他习惯性地和衣而卧,手|枪就放在枕边,随时都是满匣子弹只待关栓上膛的状态。哪怕还不知道枪口应该对准何处,余光也已经瞥见了窗外的影子。

“哗啦——”

随着玻璃被打碎的巨大声响,怪影陡然破窗而入。

巨大的硬质翅膀在空中抖动出作呕的嗡嗡响声,多节的四肢趴伏在落满玻璃碎屑的地面,却因为覆着的那层厚厚的硬壳状皮肤而没有伤到分毫。

哪怕外形乍一眼像人——不如说曾经像过人,它们却没有鼻子和嘴巴,由无数小眼组成的复眼闪烁着无定型的异光。

这诡异荧光同样流转在那昆虫般的外骨骼上,制造出了一种亵渎又令人憎恶的湿腻感。喙里那吮吸的长舌向外吐着散发出恶臭的液体,似乎还在伺机而动,直接用这舌头去甩打自己的敌人。

那些腐蚀性酸液泼洒在地面,被淋到的大的小的玻璃碎片完全熔化了——还不仅如此,酸液泡沫的侵蚀仍在继续,在地毯和地面上留下了程度不一的焦黑凹痕。

【初次目击夏盖虫族的杂交实验产物——混血夏盖,进行意志检定,成功豁免,失败随机下降一到八点san值。】

另一边,面对着同样景象的祝槐,也在这时听到了kp的通知。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说不定都可以不用过意志直接扣san了。

……这玩意儿实在是太恶心了!

偏偏检定在这时意外地坚|挺——大概也许可能算件好事。

[卡莲(祝槐)]进行意志检定,17/65,困难成功。

【那么按照敏捷高低,恭喜你拿到了先攻权,请吧。】

正合她意。

[卡莲(祝槐)]进行手|枪检定,42/80,成功。

都不消她在这危急关头费心瞄准,身体记忆已经带动着她挪动了枪口——旋转着飞出的子弹重重击发在最近那只混血夏盖的脑袋下方,震得它向后退了一步。

然而或许是那外骨骼成为了某种护甲,混血夏盖很明显地瘸了半边,但也没能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够。

[混血夏盖a]进行钩爪检定,4/35,大成功!

kp:“……”

【哇。】

祝槐:“……”

这多少沾点离谱!

被枪击激怒的混血夏盖昂起它那几乎和人一样大的躯体,两只挥舞着的前爪直接从她胳膊上撕下一块肉来,鲜血顿时染红了她整片衣袖。

祝槐倒抽了口冷气,这个大成功直接打掉了她四点hp,虽然还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毁的是右臂。

【很好,你现在有两个选择,逃跑就进行敏捷对抗,要是继续开枪,既然伤到了惯用手,你的命中率会——】

祝槐毫不犹豫地把枪换到了左手。

“要是局限于一只惯用手,”她说,“我早活不到今天了。”

她的角色卡,这种细节设定跟着本人走也很合理。

kp:切。

“还有,”她想起来,“我应该也可以连开吧?”

【不是不可以,但我建议你考虑清楚,鉴于后坐力会影响精准度,要在正常射击的基础上进行惩罚骰,上限是两枪。也就是在相应连开一枪或两枪的情况下会多抛一次或两次十位数的骰子,取几次里的最高值来判定过了与否。】

【以及如果遇到大失败——】

[混血夏盖b]进行吐口水检定,90/50,失败。

一团溅射歪了的酸液直接泼上了床,床单被套在它的作用下飞速腐化,祝槐忍不住又嫌恶地皱紧了眉——这次歪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不管了。

[卡莲(祝槐)]进行手|枪检定,42/80,成功。

她毫不迟疑地接着开出了第二枪,象征着个位数的骰子在旋转一次后就停止了,朝上的那一面是“6”。

而另一颗代表十位数的写着0到9的十面骰在一次落地后显示为“2”,又紧接着再次抛起——最终停在了0的那一面。

[卡莲(祝槐)]进行手|枪检定,正常出目——26,惩罚骰——0,26/80,困难成功。

第三枪。

[卡莲(祝槐)]进行手|枪检定,正常出目——57,惩罚骰——2、6,67/80,成功。

三枪中的两枪又分别将两只混血夏盖击退了几步,剩下那一发困难成功的子弹更是直接瞄向了那奇特的复眼。眼部中枪的混血夏盖惨叫一声——但更像是嗡鸣。

它们紧接着连连后退,一头转向了被撞破的窗户,似乎发现眼前是块并不好啃的硬骨头,而选择了先行撤离。

祝槐盯着窗外几秒,确认它们这是真的离开了——她还看到隔壁也飞出了一只,这才缓了两下,直接朝外走去。

这座酒店不能再待了。

她同时也听到了急促的拍门声,一开门正看到了路婉婉焦急的脸,而后者的神情在看清她的伤势后就一下变成了惊悚。

路婉婉:“怎么回事?!”

“我猜是有人想要灭口,”祝槐耸耸肩,“你们那边应该没有遇到吧?”

其实都不用问,就和她预想的一样,接二连三推门而出的几人毫发无伤。手|枪自带消|音器,但打破玻璃的噪音就相当明显。

唯一的例外是同样手持枪支的瑞安,他急匆匆出来,第一时间看向了她这边,视线相对之际,两人都明白猜想成了真。

望舒:“没有,可你说的是——”

“我怀疑它们是回去搬援兵了,”祝槐飞快道,“赶快收拾行李离开这里。现在被盯上的只有两个人,但注意到其他人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路婉婉是不答应的,她坚持在帮她稍微包扎止血了下后才回了自己房间。

而瑞安犹豫了下,还是问道:“需不需要我等等来帮你搬?还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当然,没有。”祝槐说,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逞强,“麻烦了。”

见她不觉得唐突,他也松了口气,转身进了隔壁房门。

他绕过地上的昆虫尸体,又有些嫌碍事地将它往旁边踢了踢——它的死因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被弹孔洞穿的两只复眼已经干瘪了下去,流出了一点粘稠又恶心的体|液。

他们才是第一晚入住,东西都没来得及拿出来多少,两个来办案的警察更是如此。

要带的就一个小行李箱,重点反而在别的地方。

瑞安看着桌旁的那滩水渍,刚才的一番战斗自然也祸及了家具。桌上的玻璃瓶直接滚落摔碎了,洒了满地的水。

本来插在里面的那枝玫瑰花同样遭了殃,茎已经彻底折断了,花叶也有一大半都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其中不乏被碾过践踏了的。

他只得捡起一片还完好的花瓣,掏出用作案件记录的手册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紧关着的房门。

……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他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片还沾着点水的花瓣夹进了纸页间,觉得这可能是出于感谢刚才那通让他免于梦中遇袭的未接来电。

收好手册,他就没事人似的往外走去,结果刚一出门,扭头就瞧见当时随手送花的人正靠在墙边。

瑞安:“……!”

祝槐:“?”

“……咳、咳咳,”他直接被自己呛了下,确信对方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刚才所作所为的端倪后才敢开口,“那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