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头嘴上不冷不热地说:“不过是熬个饴糖,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实际转头就把满满当当的拜师礼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接受周围摊贩的“注目礼”。
旁边,执失婆婆笑呵呵地给楚溪客盛了一碗麻食,道:“那日多亏了小郎君,乌古纳和她腹中的小娃才没出事,她家男人走不开,托我跟你道个谢,改天会亲自登门。”
楚溪客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请告诉他千万别客气,我就是动动嘴,出力出东西的还是你们。”
执失婆婆慈爱一笑,言语间带着对相熟后生的关切:“几日不见,小郎君像是瘦了许多,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涉及到私事,楚溪客原本可以打个哈哈含混过去,然而对上老人家慈和的面庞,他便不由说了实话:“晚辈在平康坊开了一家奶茶铺子,原本用的是水牛奶,然而水牛奶价钱高,也不好进货,就想着换成马奶或羊奶,只是走了许多家都没找着合适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长安还没有那种产奶的黑白牛,能见到的只有耕地拉车的黄牛和水牛,因此这段时间楚溪客用的都是水牛奶。
这种牛奶只有生了崽的母牛才有,都得先紧着小牛犊吃,只有小牛犊意外死了或者奶多喝不完,主人家才会拿出来卖。因此,牛奶又贵又不好找。
执失婆婆听完,并没有急着出主意,而是温声安慰:“这事急不来,到了合适的时候,兴许就会主动送上门了。”
“我觉得也是。”楚溪客豁达一笑,开开心心地舀了一大勺麻食送进嘴里。
原本以为只是一句闲话,楚溪客说过就忘了,没想到,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惊喜还真就主动送上门了!
这是后话。
眼下,楚溪客正满院子找他前几日种上的麦芽。然而,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别说麦芽,连装麦芽的碗都没找到!
钟离东曦指了指屋顶,淡定地问:“是不是在找那个?”
楚溪客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了屋顶上那两碗狗啃的、不是,猫啃的麦芽。
楚溪客:“……”
绿油油的麦芽!他足足等了六天的麦芽!要用来做饴糖的麦芽!代表着他学习成果的麦芽!就这么被当成猫草,吃、掉、了!
作案“猫员”除了自己家的桑桑和小虎斑,还有向来稳重的阿晚以及桑桑的“仇猫”——奶牛猫!
此刻,四只凶手正在屋顶上排排坐,一双双晶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楚溪客,似乎在说:“味道不错,再种一些喵”
楚溪客敲着小棍吓唬道:“都说了,这是有用的,不可以吃,怎么还学会偷嘴了?说,都是谁干的!”
钟离东曦帮他扶着梯子,笑着揭发道:“阿晚和奶牛猫是桑桑带过来的,碗是一桑拖到屋顶的,桑桑独占一碗,一桑分了两根,另一碗是阿晚和奶牛猫啃的。”
楚溪客挑了挑眉:“敢情你都看到了,也没阻止?”
钟离东曦笑道:“这两只碗不是桑桑和一桑的吗,我以为你就是种来给他们吃的。桑桑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喵”桑桑很是聪慧地应和一句。
楚溪客运了运气,抬起手,一把打在钟离东曦手臂上:“都是你惯的!”
舍不得打猫猫,还舍不得打你吗?
钟离东曦看着他,意有所指地:“嗯,都是我惯的,小心手疼,不然我帮你打?”
楚溪客顿时绷不住了,笑了起来。
桑桑立即凑过来,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小虎斑也不知道是吃醋还是怎么回事,小爪子一拨,黑陶大碗便咯噔咯噔地晃了起来,眼瞅着就要摔下屋顶。
楚溪客连忙伸手去接,谁知那只碗很有自己的想法,就那么晃晃悠悠地绕过他的手,竟有惊无险地转回了原位,那模样,就像一只不倒翁。
等等……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