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往砚台里加了几滴清水,拿起墨利落地磨将起来,这磨墨是嫁给王秀才后跟着他学的。现在兰姑偶尔也会提笔记账,所以磨墨的技术还没生疏。
霍钰看着她磨墨的姿势,心中颇有点惊讶。
兰姑看到了霍钰脸上细微的变化,心中暗暗得意,她笑着解释:“以前秀才在的时候,我就常常给他磨墨。他还夸我磨的墨很好呢。”
秀才是她那死去的丈夫,经过她一提醒,霍钰才想起来此事。霍钰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想法。
兰姑没有得到他的称赞,有些不甘心,于是主动问他,“你看得我磨得怎样?”
“不错。”霍钰道。
兰姑听出他的语气有点敷衍,悻悻地把笔蘸饱墨,才递过去给他。
霍钰没察觉兰姑的不悦,接过她递过来的毛笔,垂下眼眸,开始在纸上挥写。
因为手没劲,霍钰的动作有些迟缓笨拙,但映入兰姑的眼里,却有股慢条斯理的感觉,看着赏心悦目。
兰姑觉得王秀才写的字已经十分好看,但他写的字似乎更好看一些,看着好像很大气,兰姑胸中无墨,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在他受伤的情况下,这字还写得那么好看,兰姑觉得他可能王秀才还要厉害,他要是去考科举,没准还能中个进士呢。
霍钰写完那首诗,视线落在那些字上,久久无法离开,拿着笔的手微不可察地颤动着。
兰姑也看着纸上那些飘逸的字,渐渐出了神。王秀才虽是读了很多书,他从来不对着她念这些情诗,他的心里就只有他的四书五经,还有满嘴之乎者也,其实挺无趣的。兰姑在心里默念着这首诗,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悄地生根发芽。
“没想到你对这些情诗还挺在行。”兰姑拿起桌面上的纸张,想仔仔细细地去看这首诗是怎么写的。
兰姑的声音唤回了霍钰的神思,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霍钰心莫名地空落了下,才写了几个字,他的手已经有些累,默默地将笔放下,他没有和兰姑解释什么。
霍钰对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不在行,只是曾经有一个女人用帕子裹着一把相思子送给他,又在帕子写下了这首诗,所以他才对这首诗记忆如此深刻。
霍钰不愿意去想那个女人,只是总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出现某些事情,逼着他去回想那些想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