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打算嫁给我。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占据着他的脑海,除此之外,脑子里再装不下任何事情。
霍钰伸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疼,心中越来越烦躁,他像是一直受困于牢笼里的兽,耳边是各种烦人的声音,他恨不得毁灭周围的一切人或者事,好让耳边变得彻底清净下来。
是夜。
霍钰失眠了。睡前他特地点了安神香,然而毫无用处,睡不着还是睡不着,霍钰索性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衣,拿了几壶酒来到了庭院。
夜风冰冷,月光稀微。霍钰单膝屈起靠坐在亭子的栏杆处,仰头狂饮了口酒,视线落在远处婆娑的竹影,听着四周虫吟细细,心头只觉得寂寥空落。
霍钰细细想着和兰姑相遇的点点滴滴,他从未刻意去记这些事,可是当他去想时,却发现每一件事他都记得很清楚,甚至是一些小小的细节。霍钰并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否则也不会这么久以来只将牧云音一人放在心上过。和牧云音断了之后,霍钰觉得自己不可能不会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可如今,霍钰有些茫然地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只觉得心脏像是一直被人捏着一般,传来隐隐的持久的窒痛,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她真成了第一个牧云音?霍钰想了很久,都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酒壶已经全部空了,霍钰却毫无醉意,他是想大醉一场,这样就什么都不用再想,可惜事与愿违,他的脑子依旧十分清醒。
还是回去睡吧,再想又有何用?霍钰突然感到有些疲惫起来,伸手揉了揉额角,随后站起身,脚步虚浮地往自己的房间而去。打开门,看着空荡荡,没有一点暖意的卧室,霍钰停下脚步,静立片刻之后,调头去了兰姑曾经住的客房。
昏昏沉沉睡过去后,霍钰做了一个梦。梦中他置身于一布满囍字的屋子里,红烛高烧,洋溢着一片喜气,外头传来鼓乐声,鞭炮声。是谁成亲了?霍钰觉得这屋子有些熟悉,像是他牛头村的那屋子?->>纛谛耐坏匾惶畔虏惶够降爻爬脊玫奈葑佣ァ?br/>
一进门,看到一穿着红艳艳的喜服,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床上,霍钰心跳不禁漏跳了半拍,他提着心走过去,在她身旁停下来,掀开盖头的手因为紧张而不自觉地轻颤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瞬间映入他的眼帘,兰姑那张素净的脸此刻涂了脂抹了粉,唇似樱桃,微微抬起头,巧笑倩兮,含羞带怯地看着他,霍钰心中难以抑制地感到柔软和甜蜜,然而兰姑却突然开口说道:“我要嫁人了,你放心,新郎不是你。”
霍钰蓦然惊醒过来,坐起身,左右四顾,一盏昏暗的油灯照着屋内一切,看着屋内的摆设,霍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心神一松,不禁大口喘着气,深邃的眼眸透出些许慌乱无措,想到梦中场景,霍钰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人剜去一大块,疼得几乎叫他喘不上来气。
霍钰蓦然从床上起来,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衣,随意整理了下头发,便往门外走去,结果一出门却发现天还没亮,霍钰一怔,突然间清醒起来,他苦笑一声,无力地坐在门槛上,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霍钰的心情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彻底地平复下来,他缓缓站起身,回到屋中,有人送来水,霍钰洗了把脸,感觉清醒许多。
林卫进来,霍钰让他去备马,林卫领命而去,霍钰洗漱过后,重新修整了一番仪容。林卫备好马车,回来禀报,霍钰并没有用早膳,直接带着林卫出门了。
去往杨柳巷的一路,霍钰的心都在咚咚乱跳,越往前走,越是心慌气短,甚至有股想让林卫掉转马头返回的冲动。
眼看着兰姑租赁的小院越来越近,霍钰突然让林卫停下马车。林卫连忙勒紧马绳,掀开帘子问霍钰,“爷,怎么了?”
霍钰神色微滞了下,正要让他继续前行,却听林卫又道:“爷,李姑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