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术师因突然失去术式而惶恐不安,可当他们发现曾经不得不俯首帖耳的家族嫡系也失去了术式后,曾经不得不压在心底的仇恨恶念喷涌而出。
白雾之下,鲜血流淌。
而这一切的源头,
都始于五分钟前。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左京区,文圃堂出版社。
涩泽龙彦西装革履,刷卡进楼上电梯。
他答应中原中也不再骗他,所以他之前说要在文圃堂做实习编辑,他就要坐实这一点。
特别助理早早给他准备了单独的办公室,房间装修是按照社长办公室标准来的。
顶头会长来公司当实习编辑,真将他当实习编辑随意使唤才是找死。
涩泽龙彦来到办公室后,第一时间就让人将草野编辑叫过来。
草野编辑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样问好的时候,涩泽龙彦直接让草野编辑将他在柏村老师身上做的编辑工作一一交代。
草野编辑:“……是。”
他就知道,这个大少爷对他柏村老师专属编辑的头衔贼心不死。等他彻底了解那些工作的运行模式后,恐怕就是他从自己这里夺走柏村老师的时候。
草野编辑敢怒不敢言。
小小打工人,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低头。
柏村老师呜呜呜。
草野编辑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将编辑工作交代了一通,说得口干舌燥,存货倒了个干净,然后才被涩泽龙彦放出办公室。
不知该继续哭还是笑一下的是,对方给自己开了三个月工资当奖金。
草野编辑扭曲着脸,离开了办公室。
涩泽龙彦坐在办公室里,根据草野编辑交代的工作内容,删删减减,决心在抢过中也专属编辑工作后,要让柏村老师的光辉照耀整个文坛。
简单地做了个计划后,涩泽龙彦拿起室内电话,正想给这里的社长打个电话,问问那一百万册《末黑野》印刷得怎么样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笃笃笃。”
不疾不徐的三声,彬彬有礼。
紧接着是一个温和的声音:“涩泽先生,您的咖啡。”
涩泽龙彦继续拨打号码,随口道:“进来。”
屋外的人推门而入。
下一秒,涩泽龙彦心口一凉,手中的话筒“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涩泽龙彦抬手按在心口处,鲜血瞬间就濡湿了他的手掌。
他慢慢抬头,却见一个身穿马甲西裤,肩披白色西装,头戴黑色礼帽的高挑身影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这样的打扮,明显不是公司里给人送咖啡的小员工应该有的模样。
高挑青年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将右手托着的咖啡放在桌子上,黑色的帽檐下,对方灰蓝色的眼睛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是在人间流浪的北欧神明,风流不羁又高高在上。
“你的咖啡,涩泽先生。”
涩泽龙彦冷冷地看着对方,鲜血已经将他身上的西装染红大半。
外国人,超a级或以上异能者,擅长暗杀,悬赏还是私怨?
还没有从对方的神态和衣着分析出更多,涩泽龙彦就听到对方说道:“放心去死吧,中也我就带走了。”
涩泽龙彦:“!!!”
受创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涩泽龙彦的上衣口袋里,那只来自于未来赠予的手机微微一震,屏幕触电似的闪了闪,噼里啪啦地闪现出无数雪花。
异能之雾的最深处,收藏着结晶的藏宝阁中,那幅挂在宝石柱上的半身画像上,“涩泽龙彦”的神态变了。
“他”的表情变得险恶,仿佛世间恶意尽数汇聚于此,鲜红如血的眼眸杀意腾腾,自心口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半个相框,转眼间,画像就变得糟污一片。
画像上,“涩泽龙彦”原本白皙的面容上,虹色的弧形斑纹自领口颈项处蔓延开来,转眼就占据了他小
半张脸,然后是“他”原本鲜红如血的眼瞳。
下一瞬,白色的雾气汹涌而出,转眼就覆盖了整个京都市。
现实之中,心脏停止跳动的涩泽龙彦猛地抬起手,他用力地按住自己的左脸。
那里烫得厉害。
“哦呀。”魏尔伦明显没有将涩泽龙彦的“反抗”看在眼里,在雾区释放的一瞬间,他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胸口。
啊,这个感觉好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被抽出来。只可惜,那个力道不够大,魏尔伦只是稍微沉淀了一下思绪就将这点异样压了下去。
“这就是你的异能力?”魏尔伦的手指轻点嘴唇,笑语盈盈。
他开门时随手给予的一击正中眼前白发少年的心脏,按照他的经验,他断然没有存活的可能性。这样干脆又体面的死法,还是勉强看在他是中原中也男朋友的身份上才给予的优待。
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另有保命的手段,刺穿心脏并不足以要了他的命。
那就没办法了,他只能做得稍微过火一些了。
涩泽龙彦没有回答,他正在艰难地喘息着。
那痛楚并非来自于心口处的穿透伤,而是源自于烧灼的灵魂。
覆在左脸上的手掌下,与藏宝阁中画像一模一样的虹色斑纹自他的掌下蔓延开来。指缝间露出来的左眼中,诡异的虹色模糊了眼瞳与眼白的界限,不断晕染开来,几乎充斥在涩泽龙彦的整个眼眶中。
这一幕,正好落入魏尔伦的眼中。
原本打算利落补刀的魏尔伦在看到那抹虹色后,明显愣了一下,莫名的渴望驱使着他凝视着那抹虹色。
很美。
似彩虹斑斓,又似星光璀璨,但这两者皆不如此刻他看到的颜色美丽,以虹色来形容只是稍稍能描绘它的梦幻。
然而,目光只是稍稍停留,魏尔伦便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地击打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泛起,紧接着便是难以忍耐的呕吐感。
像是身体与灵魂触及到了绝不能触碰到的东西,哪怕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单是难以理解的颜色就能带来剧烈的冲击,让他的身体都出现可怕的应激反应。
魏尔伦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几乎是狼狈地避开了视线。他捂住嘴,努力压抑呕吐的欲-望。
然而,他过于优秀的记忆力明显记住了那特殊的虹色,哪怕他避开视线,不去看,不去想,那诡异的虹色似乎还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虹膜上,不肯褪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