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彻底的抹杀,然后顶替了。
他成了无名的孩子。
杜芷桃的儿子成了将军府的嫡子,继承了一切。
哥哥只能被迫远走,去剿杀叛军,去战场厮杀拼一个出头之日,结果死在了黄沙之中。
“娘,我错了,我们都错了。”
费辛籽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跑到了林诺面前痛哭,“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林诺静静的看着她,“你错在哪儿了?”
“娘,你是我娘,是生我和哥哥的娘,我们怎么能帮着外人逼死你,什么狗屁爱情,那都是骗人的东西。”
费辛籽痛哭流涕。
林诺心累扶额。
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了。
这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啊。
996叮咚一声上线,“宿主,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费辛籽说的不对吗?”
林诺没理996,让费辛籽起来。
她嫌弃费辛籽糊在她衣服上的眼泪鼻涕。
“娘……你不肯原谅我和哥对吗?”
“原不原谅你,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那是原身需要去做的选择。
林诺说道:“你知道什么是为人的基本原则和底线吗?”
林诺看向窗外,清风拂过她肩上的青丝。
“基本原则和底线,每个人都要有。不能退,不能让,一步都不行。它不能是灵活的,也不能是多变的,更不能是自私的,每个人对自己可以有更高的要求,但绝对不能突破最低的底线。”
今日可以为了爱情,抛弃最基本的人之为人的道德底线。
以后也会为了别的去抛弃。
所以,一步不能退,一步不能让。
无论如何。
失去这两样东西,那就与禽兽无异。
“辛籽,你的原则和底线是什么?爱情高于一切吗?高于道德,高于人命,高于天理?高于人之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
那爱情究竟是爱情,还是你们自私的借口?
林诺问。
费辛籽茫然不知,最终沉默离开。
杜芷桃院子内。
费尚徳继续逼她打胎。
杜芷桃坚决拒绝。
她不可能打胎,永远都不能。
费尚徳太急了,也把杜芷桃逼急了。
第一天杜芷桃就进了宫,躲到了太后的羽翼下。
杜芷桃躲了,费尚徳一个男人,无召又去不了后宫,只能干着急,眼瞅着嘴角都起泡了。
林诺懒得管他,每天按时上下班。
跟着她学习刺绣的女人们收敛了悲伤,重新振作起来继续生活。
林诺绘制了花样让她们绣,然后裁剪成衣服放到成衣店去卖。
将军夫人设计的衣服,别说花样新颖又漂亮,就是土里土气的,那也要去试试啊。
毕竟那是将军夫人。
李秀容的公公死了,现在全家就剩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无力自保,又被太多男人盯上,不愿意嫁人,跟林诺商量后,自愿签了卖身契,成了将军府的一员,便有了依靠。
林诺让她自己拿着卖身契,以后遇着合适的了,随时可以走。
江小花带着弟弟过日子,也被很多光棍盯上,只能带着弟弟住进了院子里,帮着打扫抵消住宿费。
家里没男人的女人大多都迅速找到了下家。
毕竟在这个女人独身活不下去,而光棍又遍地的世界,只能这么办了。
陈一倒是消沉了一阵子。
碧玺看他着实可怜,让他在林诺这里帮忙进货送货,也好存几分钱,挣点吃的。
忠义侯的儿子到底没有被砍头,只判了个流放。
消息出来的时候,群情激愤。
但是灾民一盘散沙也干不了什么。
陈一拿着木头削出来的小刀疯狂扎小人,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什么狗皇帝。
口口声声说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结果呢?
杀了那么多大臣。
罪魁祸首却没事。
就因为罪魁祸首他爹立了功。
真了不起啊。
罪魁祸首他爹救过先皇的命,所以他们这些人的命就活该去填皇家的恩。
狗皇帝!
做完这一天的衣服,林诺和碧玺回将军府,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路喜给堵了。
这次路喜公公居然亲自出宫了。
路喜看见林诺跟看见救星似的,“费夫人,奴才求求您了,您好心再去御膳房给皇上做几道小食吧。”
这皇上在小事上拉不下脸,也不想承认自己只爱吃费夫人做的,就为难御厨。
再加上忠义侯的事情,皇上肝火两旺,憋着火,整日的发脾气。
这谁能受得了啊。
早料到这一天了,林诺也不惊讶,点头应允。
御膳房早早的备下了旱果。
林诺先是做了一些薯片,薯条,又做了一些甜甜的清热滋补广式雪梨汤,猪肉脯,让路喜一起送过去。
有些东西就是那样,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区别,但是一尝就是不一样。
皇上一下就吃出来了。
“狗东西。”
皇上看向路喜。
路喜立刻跪下,“奴才有罪。”
“胆子大了,居然敢擅作主张?”
路喜:“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也是看皇上最近实在太过忧心,实在不忍皇上再因为一点吃食的小事而烦心。”
“把她给朕叫过来!”
“是,皇上。”
路喜说完,又求情道:“皇上,费夫人也是好心。”
“嗯?”
“奴才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林诺过来了,照例跪下行礼。
皇上呵呵冷笑,“你以为一点吃食就能拿捏朕的喜好,就能从朕这里得到好处?”
这话说的。
尼玛。
搞得好像是她送上门做吃的似的。
这狗皇帝脾气太怪了,搞得林诺火气也上来了,“皇上,臣妇是路喜公公叫进宫给你做小食的。两次都是,臣妇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拒绝给皇上做吃的。臣妇一个普普通通的后宅女人,也不懂人心的弯弯绕绕,不是朝堂上跪着的大臣,皇上倒是也不用拿揣度他们的方法来揣度臣妇。”
“大胆!”
皇上拍桌而起,“你还敢来脾气了?”
“臣妇不敢,臣妇实话实说而已。”
路喜和其他人战战兢兢的跪下。
皇上金刚怒目,林诺昂首以对。
许久,皇上呵了一声,“你还说你不敢,上次路喜让你进宫,你不是称病了吗?”
“那时候太生气了。”
皇上呵呵一笑,“朕看你是狗胆包天。”
突然一下,皇上就不生气了。
路喜彻底懵了。
咱们这皇上的脾气哟,是真阴晴不定。
林诺:去他的阴晴不定。这狗皇帝就是拧巴,觉得别人都虚伪都假都蠢,全天下就他最聪明,最爱民如子,最了不起,所以你表现得越真脾气他反而越喜欢,但是同时,你又不能是辣么辣么真脾气的真蠢货一个,得当个会在恰当机会犯蠢的蠢人,让他觉得你真。
什么狗屁拧巴毛病。
这家伙小时候绝对欠揍。
皇上坐下,说道:“你还敢说你是无知妇女,在灾民安置点,在医馆指挥士兵救济灾民的不是你。”
“也就能干点这些了。”
笨女人。
皇上在心里骂了林诺一句,说道:“行了,给朕说说吧,对这次忠义侯的事,外面的灾民是怎么骂朕的。”
林诺:“皇上既然知道灾民会骂,那干嘛不杀了忠义侯?”
“说你笨你还喘上了?”皇上指着林诺一脸鄙视,“朝堂大事是你一个后宅女人该过问的吗?”
“那我不还是郡主吗?”
“呵。”皇上更乐了,“按你的说法,你这次又立功了,朕要再赏你个身份,你都能上朝了。”
“那皇上要是愿意,也未尝不可啊。”
“合着,你现在是拿满朝文武开涮呢?”
林诺低头,不说话,后脑勺都透着一股委屈。
皇上一个奏折扔过来,落在林诺身边,倒没真打她。
无知笨女人,还耍起女人的小性子了。
“朕问你话呢,灾民是怎么骂朕的。”
“就那么骂呗,都是些市井骂人的话。”
林诺话音刚落,皇上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
路喜公公心里那个累啊。
费夫人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这皇上这么问不能这么回啊。
得说,百姓体谅皇上的难处,相信皇上早晚有一日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这费夫人哟,真是急死个人。
皇上脸色难看,但是也没发火。
他看着岸上的奏折。
是忠义侯请罪的奏折,说是请罪实际上是免罪上书。
等着他说一句算了,不是你的错。
一个忠义侯,满朝文武求情,皇室宗亲求亲。
这位费夫人恐怕还不知道她丈夫费尚徳也上书求情了吧。
是,他是可以砍了忠义侯儿子的脑袋。
他平常也经常说要砍了满朝文武的脑袋。
但是不行啊。
这次里面还牵涉了宗亲,他总不能真的当个孤家寡人吧。
皇上面容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