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姐儿信哄,一下就忘记脱斗篷的事,仰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将两只小肉手贴在林晚宜脸颊两侧。
“盈盈忙着,明姐儿也想见你。”周夫人坐下,浅啜了一口秦桑递过来的热茶,眼里噙着笑,“怎么来得这样晚?”
林晚宜抓住明姐儿的手挡在眼前:“起得晚了。”
周夫人放下手中茶盏,单手撑在小几之上,倾身过去,作势要拧她耳朵。
明姐儿忙将手移到林晚宜耳后,牢牢地护着:“娘说觉多些才能长高高,小姑姑肯定跟明儿一样,想再高一些。”一只手滑下来,只握住周夫人一根手指头,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话声软软糯糯的,“祖母——”
林晚宜眼里的狡黠一点都没避开周夫人,周夫人看着明姐儿小大人似的模样轻笑叹气,捏捏她肉肉的掌心:“真是那你们没办法。”后睨了林晚宜一眼,“越发懒了,也就临之由着你,误了接驾看你怎么应对。”
从前在相府里怎么说都有爹娘看着,再躲懒也有个度,如今王府里没人管着,沈意远什么都由着她,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忘形,躲在明姐儿身后吐舌:“下次不这样了。”
帐里渐渐暖烘起来,林晚宜帮着明姐儿解了斗篷。
明姐儿身上一轻快就开始坐不住了,算起来这是自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见营帐,自然处处都觉得新鲜,现正由绿枝抱着,将这营帐仔仔细细瞧了个遍。
趁着明姐儿不在身边,林晚宜同周夫人说了马车处遇到信国公夫人的事,当然没漏下故意使坏气她那一幕。
周夫人闻言,面上的笑淡了:“你与临之新婚,旁人好奇也是有的。”
重活一世,林晚宜不经常在外走动,即便有避不开的宴席,也多留在周夫人左右,不会往人堆里去,跟那些对她存了偏见的贵夫人说话的机会也少了许多,少有的几次单独碰面,都是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因着那些贵夫人的心思,周夫人本就和她们疏远了,对此是乐见其成,怕林晚宜起疑,说多了恐伤她的心,一直刻意忽视,未曾和她深聊过此事。
林晚宜最初是因为刚得了奇缘,那时候忙着确认一切是真实亦或是幻境,分不出心神去说那些无谓之人,再后来是觉得不值当为她们费口舌。
都是些自己日子不顺心只能拿无辜之人出气的人,可怜可悲又可恨。
表面再光鲜亮丽又如何,内里还不是污糟一片。
稍微离她们近些,林晚宜都嫌她们的污糟熏臭了周围的气息,更别提和她们费唇舌去辩理,面对信国公夫人这类的深闺怨妇,说不说得通是一说,就怕她们无理搅三分,没得溅自己一身脏污。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林晚宜深刻地懂了,日子是自己的,不是活给别人看的。
她和她在意的人过得舒心惬意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那些贵夫人,就让她们在臭泥潭里滚着吧,她才不去掺和。
道不同不相为谋,远着才是正道。
当然,她也不是软柿子任人随意揉捏,该在她们面前显摆的时候还是得显摆,她们的日子都那么苦了,再撒点盐,还能帮她们多添点滋味,丰富一下无趣的人生。
想起刚刚信国公夫人冷风里僵硬的脸她就心情舒畅,抿了口转温的茶汤:“我又不笨,这好奇里头带了几分善意我还是分得清的,她可没存什么好心。”
信国公夫人身份颇为贵重,一直以来林晚宜对她很是敬重,便是这一年怎么相处,也不该有此表现。
周夫人不知道她心中想法,直觉她听到了什么闲言,脸色大变却强作镇定样:“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你跟前胡言?莫听那些没来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