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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头其乐融融,可出了紫禁城,兴华寺胡同的赫舍里府上就没这么舒坦了。
五房人齐聚一堂,三房和四房眼下竟像是换了个光景似的。
索额图满面阴沉,三奶奶眼眶都还是肿的。
再瞧柯尔坤却是春风得意,一旁四奶奶更是穿金戴银比起从前富贵了不少。
“昨儿听你嫂子说,弟妹在宫里头被罚跪了,可真有此事?”
大哥噶布喇脸色颇为严肃,外命妇进紫禁城参加宫宴,却被万岁爷罚跪于殿外。
这若是传出去,赫舍里家的名声也不必再要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索额图搁下筷子,脸若冰霜。
昨儿晚上,他已然训斥过夫人。
也问明白了来龙去脉,是她自个儿蠢,怨不得旁人。
“你的那个庶女,若是非要闹,干脆就叫她一条白绫吊死得了。”
噶布喇是真生气了,他把碗筷重重搁在桌上。
虽说这些年他在官场上不如索额图有分量,但再怎么说,他也是家中长子。
噶布喇近年来身子一向不好,鲜少再管家里头的事。
眼下一动怒,整张脸都变的煞白,一个劲的咳嗽起来。
“我说大哥,您可千万别为了不懂事儿的人又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的。”
柯尔坤见状,也搁下碗,朗声劝慰道。
“四弟,你这话是何意?”
三奶奶昨儿个在容歆那受了委屈,眼下柯尔坤又说这样的混账话,她没忍住反问回去。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像你们一个个八百个心眼。”
柯尔坤摇头,一脸的鄙夷。
他素来纨绔,说话经常不着调的,可今儿这回他是认真替自个儿的女儿找场子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三奶奶蹙眉,还欲再说,却被索额图一声闭嘴给吓到了。
“你还嫌不丢人就继续说。”
索额图发起火来,家里头没人不怕的,三奶奶缩回脖子,大气也不敢喘。
“大哥,此事的确是拙荆的错,您想怎么惩罚都成,只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噶布喇总算是缓了过来,喝了两口药一时说不出话。
“三哥,我们家容歆十岁的年纪,是替你家三姐儿顶包进的宫去。”
柯尔坤眼下官衔在身,说话自然也硬气。
四奶奶静静望着柯尔坤,瞧见自个儿男人晓得替女儿说话,行事也越发有谱儿,面上不免浮起自豪来。
索额图蹙眉,他晓得柯尔坤定是要借题发挥的。
可眼下他们一房不占理儿,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只好受着教训。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没见过哪家把十岁丫头嫁出去的,哪怕是童养媳也得十二吧。”
柯尔坤是真生气,说话自然也偏激些。
索额图摇头,示意柯尔坤注意些。
“都是一家子人,我也不兜圈子。既然眼下指望着容歆给咱们府挣前程挣体面,那劳烦三奶奶您把态度放端正咯。”
柯尔坤这话是真挑破了脸皮,噶布喇复又小声咳嗽起来,这是被刺激的不轻。
“别既想着叫我们家容歆进宫战战兢兢抢荣华,还想叫我们四房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叫你们使唤。”
这实在是两房积怨太深的缘故,再加上这回三奶奶的确太过分了些。
这不明摆着不把他们四房,不把容歆放在眼里吗?
“老四,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做什么?”
噶布喇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低声示意柯尔坤不要再说了。
柯尔坤冷笑,“就因为是一家子人才得说明白了,咱们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想着给容歆找麻烦,那便是给自个儿挖坟。”
四奶奶听到这话,心里头别提有多舒坦,被欺压这么些年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
“是是是,四弟说的极对。”
眼下大房奶奶赶紧出来点头应和。
“当日仁孝皇后进宫,是记在我名下的,这回容歆进宫同样也是算我们大房出去的人。”
大奶奶年岁大了,整日的吃斋念佛,脾性一向极好的。
“可甭管是哪一房的人,又或者是记在哪一房的名下,在旁人眼里都是咱们赫舍里家不是吗?
三弟妹性子急,你心疼自个儿的姑娘,却也要以己度人想想四弟妹的伤心处。
眼下你急赤白脸进宫找容歆帮忙,还闹到了万岁爷跟前儿,你这不单单是叫容歆叫四房心寒,更是叫咱们大一家子跟着丢脸呀。
你的孩子是孩子,莫非旁人的就不是了?”
三奶奶将脑袋低的更深了些,她也晓得自个儿这回错的有多严重。
“我下次不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