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庚拖着行李箱走出舱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真的太有落地回家的感觉了,这气温都成了城市的象征之一了。

从最近的员工通道走下廊桥,他简直感觉自己要被停机坪这滚滚红尘给直接打趴下。本来气温就极高,无遮无挡的机坪加上飞机自带的热气,40度肯定过了,50度有没有呢?

前面不远处是机组摆渡车,他跟同航班的机长和观察员一起,往摆渡车走去。

常庚作为航班资历最浅的副驾,上摆渡车的时候很自然地排在最后。等上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从上头下来的飞机,机下已经凑过来一堆人和车,机舱清洁的、行李和货物装卸的、机务检测的,让他有一种一群工蜂围着蜂巢在忙碌的感觉。

钻进去摆渡车坐好,打开手机,微信的信息差不多是咕噜咕噜地冒出来,毕竟是十几个小时的洲际航班,未读信息攒了一堆。虽然熟悉他的好友都知道他在航班上,但不代表他们能把话憋住。尤其是那个聒噪的“数字军团”群,都不知道这几个家伙到底是不用上班呢,还是上班不用干活,怎么就这么能聊。

这个群里都是他发小们,从小一起在民航小区院里长大,准确地说,是从小打到大,管他男生女生,一言不合就开吵,一句不对就开打。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有些人出国了,有些人去北京、上海哪哪的了,有些人离开了这个行当,现在还跟牛皮糖似的粘着的也就这么五个人。

三儿:老二,落地了没?

二叔:你叔刚坐上车呢。

小五:晚上老地方啊!

四爷:我得晚一点啊,你们公司怎么这么多事呢,可着我一个人薅。

老大:当心别秃秃了。

三儿:老大你别乱说,我四爷爷永葆青春、发量永驻。

摆渡车,顾名思义,只是从机坪把人送出来的临时用车,真正下班回家还得去公司大楼坐机组班车。常庚运气不错,没等多久,机组班车就开车了。他把耳塞往耳朵一塞,调了个舒服的坐姿,就开始在车上闭目养神。睡觉是不可能的了,后排几个空姐正小声又热烈地在讨论着些什么。常庚闭目养神主要是刚从国际航班下来,生物钟有点乱,得放空自己调一调。

常庚的家离班车下车点还有点距离。他到停车场取了车,直接回家。洗了个澡,感觉睡意袭来,调低空调温度,盖上被子,再定个闹钟,就昏天黑地睡过去了。在入睡前一刻,咬着牙哼了一句:糟!忘了吃点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