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热热闹闹,相比之下,相府较为冷清,吞吞在门口散喜糖喜果,远远地看着夕阳下少年郎驱马而来。
“来了、来了……”吞吞朝着门内大喊一声,刚想转身,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吞吞傻眼了,“我还进门呢。”
不知是谁隔着门喊了一声,“你是姑爷家的人了。”
吞吞急得跳脚,“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耻,我回家来帮忙的,你们过河拆桥。”
一腔恨意难以发泄,顾锦瑟逮着机会劝说她:“打进去,报仇。”
吞吞不上当,顾锦瑟立即塞了个红封,“去,打开门,看到后面那只木箱子了吗?都是塞给他们的钱,门开看都是你的。”
顾家出手阔绰,虞舅父准备了一箱子铜钱,实在不开门就用钱砸开。
吞吞看到钱后,翻墙进去了,三下五除二就将人都打趴下,直接开门。
众人唉叫,吞吞拖着钱箱子要跑,众人见状也不去拦顾主事,直接去捉吞吞。顾锦瑟得了便宜,直接跑到主院。
不想主院内上演一场认亲戏码。
威远将军府的老夫人来了,昨夜有人将她家府泼黑狗血粪水,整座府邸都臭气哄哄,左右邻居都在看笑话,好不容易能出门就来兴师问罪了。
顾锦瑟进门,四周静悄悄,几位想要拦门的婢女都不敢说话了,不敢闹腾。
成亲都不像成亲的样子。顾锦瑟撇撇嘴,装走无事发生,笑吟吟地上前塞红包,又招呼守门的婆子们,让人去拿红包。
外间动静大了,屋内静了下来,顾锦瑟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前,朝里面喊道:“阿祎,时辰到了,该随我回家。”
屋内出来一婆子,横眉冷脸,声音尖利,“顾家姑爷,请入内说话。”
顾锦瑟不肯,“喜婆说我不能进去,该等上一等,我不管你是谁,今日敢闹事,我便不会放过你。”
婆子被甩了脸色,登时就恼了,少年郎一袭红袍温润如玉,皮肤雪白,唇角嫣红,瞧着不大厉害,她立即反驳道:“我乃是威远将军府的人……”
“原是你府上就是往我家送白帕子的,诅咒我们新婚。吞吞,拿下她。”顾锦瑟微勾着笑,“你自己送过来的,不是我上门挑衅。”
“你敢!”婆子跳脚大怒。
吞吞跑得很快,与婢女们一起将人抓住,屋内又走出来一个婆子,不等顾锦瑟发话,就将人绑住堵着嘴巴丢出相府。
顾锦瑟就站在卧房门外,双手负在身后,小小少年意气风发,显得沉稳,她冲着里面再喊:“阿祎,时辰已到,要我念首诗给你听吗?你要听什么样的?”
话音落地,屋内走出一妇人,顾锦瑟不耐,“你们威远将军府是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成亲,你来闹什么?”
“我是威远将军弟弟的妻子……”
“你闭嘴,我成亲邀请你了吗?明相请你了吗?不请自来闹事,仗着我顾家没有人吗?吞吞,报官,送去官衙。”顾锦瑟冷笑一声,“陛下问罪,我来承担!”
她也生气,皇帝来观礼,不来相府送嫁,非要去顾家,真是帮倒忙。
吞吞不等对方说话,直接捂住口鼻拖了下去,别说世家贵妇的礼仪,就连往日矜持都不见了。
顾锦瑟三度开口:“阿祎,你还嫁我吗?我都等到腿疼了,你也知晓我身上余毒未清,你再不出来,我晕了,你该嫁给谁?”
话说完,明祎走了出来,红裳逶迤,站在门口,肌肤粉妍,冰肌玉骨,玉雪生艳,看着她:“我以为你还有半刻才到。”
“吞吞开门的,我就来得早些,你、准备好了吗?”顾锦瑟看得挪不开眼,“你真好看。”
明祎朝前走了一步,婢女们簇拥着过来,要将她推回去,说道:“您怎么那么好说话,还要念诗呢,赶紧回去。”
顾锦瑟大怒:“我给你们的喜钱都白给了吗?”
吞吞在一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忘怂恿顾家郎君:“您将喜钱给我,我给您将明相抢出来。”
顾锦瑟面无表情,抿唇想了会儿,吞吞告诉她:“便宜我啊,我是您的仆人了。”
“可以,但是人进去了,怎么抢。”顾锦瑟不悦道。
吞吞撸起袖口,“我进去打人,您抢了明相就走。”
顾锦瑟:“我信你个鬼。”
她正欲生气,屋内传来了老者声音:“顾主事,还请入内说话。”
顾锦瑟撩起袍服大步走进去,屋内坐着一名老者,头发花白,她先问:“你往我府上送白帕子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老身给你忠告罢了。”
“那我给你府门上泼的狗血也是给你的忠告。”顾锦瑟微笑,心中忽而爽了。古来黑狗血是辟邪的,泼在门上就说明府门有邪怪。
老夫人可不像被踩了尾巴一般。
果然,对方变了脸色,顾锦瑟浅笑,“老夫人出门可曾沐浴?”
“你……”老夫人气得拍案而起,“宵小之辈,莫要以为攀上高枝就可以目中无人。”
“我攀上高枝又不是你攀上高枝,你急什么?我不明白你今日来闹事的底气是什么?是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老夫人,二十多年了,你找到奸夫了吗?”顾锦瑟沉着脸色,“我如果是你,就先问问明相,你娘的那个男人是谁。”
老夫人脸色涨得通红,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焰在燃烧,羞耻难当,抬手就要指着内室,顾锦瑟立即说道:“都是女人,你放着奸夫不寻,活活逼死自己的儿媳,如今又来搅和自己孙女的亲事。难怪明相这么多年不敢成亲,怕是刚有苗头,你就给人家送白帕子,作为长辈,自己没长脑子,如何教导晚辈。”
“顾家小辈,你休要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