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都是假的,压根就不算什么。
马车走在街上,声音嘈杂,几乎压过车厢内的声音,明祎看着哭泣的人,微笑道:“殿下,我帮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你我素来不是一起的人,眼下,你该做的趁着陛下对你愧疚而选一门好亲事,有了夫家庇护,你才能长长久久。”
“我不想嫁人!”三公主咬牙切齿!
明祎淡笑:“随您,臣能做的唯有这些,除此外,我什么都不会做。”
“明祎,你不想报仇吗?”三公主声音嘶哑,唇角抖动,死死盯着面前再平静不过的人。
不知为何,明祎很冷静,明明是自己心底深处的痛,她却像陌生人一般,心底没有任何波澜。
“三公主,我不想。”
“我不信,他们都是逼死你母亲的凶手。”
“她是你的母亲杀死的,当年,她送太子去见我阿娘,在送来的果子里掺了毒,我阿娘是吃了果子才死的。天下人都叫她去死,她都没有去死的想法。是皇后娘娘让年仅六岁的太子背负上杀母的罪名。”明祎用右手掐住左手的户口,狠狠用力,面上神色如旧。
三公主笑着留下眼泪,“原来,这就是你要拉下太子的原因。这样的储君,确实不配!”
“三公主,回去吧,让永平侯替你择婿。”明祎轻叹道。
“明祎,谢谢你。”三公主站起来,喊道:“停车。”
明祎忽而开口:“好好活着。”
三公主扶着车门的动作微顿,忽而蹲了下来,双手捂脸,哭出了声音,放声大哭。
人死如灯灭,可是她该怎么办,没有母后庇护,她会被人欺负的。
明祎回府,暮色四合,月长从自己的配屋里走了出来,明祎瞪大了眼睛:“您来做甚?”
“我替姑娘看着您,早日生子。”月长笑吟吟地开口。
月长的眼神,莫名让明祎感到害怕,她直接回屋,顾锦瑟在屋内喝汤,小脸红扑扑。
看到她,顾锦瑟笑道:“你回来啦,喝汤,月长姨娘说大补呢。”
跨过门槛的人脚下一滑,差点跌了下去,幸好春月扶住她。她迫不及待地拂开春月,夺回顾锦瑟手中的汤碗:“不要随便喝,会坏了身子。”
顾锦瑟拿着汤勺呆呆地看着她:“姨娘说喝了对身子好,昨日喝完后身子发热,冬日里喝了舒服。”
闻言,明祎差点眼前一晕昏过去,直接将汤碗砸在地上,呵斥道:“我说不准喝就不准喝。”
再喝,月事都要坏了。
屋内哐当一声,婢女们吸了一口气,忙上前收拾。众人不敢说话,纷纷露出畏惧的神色,唯有顾锦瑟笑着去拉明祎的手:“别生气了,今日的汤不是姨娘送来的,是我让赤玫熬的滋补汤,对身子很好,你也喝一碗。月长姨娘的那份,我让人倒了,嘘……”
明祎看着黑乎乎的汤药,眉梢微蹙,心无端揪了起来,“赤玫的汤也不要喝了,是药三分毒,别乱喝。”
“好了,不喝,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想你了。”顾锦瑟伸手去抱住她,闻到熟悉的香味后,她说道:“我去宫里找过你,只宫门已关,我进不去,你出不来,那一刻,我有些发慌。”
“怕什么呢。”明祎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道。
顾锦瑟微笑,眼眶竟红了,“我对未来很彷徨。”
在现代,她几乎可以一眼看到未来,就算不结婚,也会寻也伴侣,高高兴兴地过完一生,哪怕有波折,也不会用性命去承担错误。在余杭,她会嫁人,给不喜欢的些夫婿纳上许多妾,让他很高兴,接着,慢慢地度过余生。
在这里,她几乎看不到未来,甚至,连筹谋的本事都没有。
好难,好彷徨。
明祎只觉得脑子有些乱,三日没有回来罢了,家里乱套了。
她好笑,道:“我会保你平安,余生无忧。至于外面的月长姨娘,不必理会她。”
头疼得要命。
话音落地,月长就进来了,看着地板上的汤渍,道:“好端端砸了做甚,浪费。”
“姨娘,您别闹了。”明祎扶额,挡在顾锦瑟面前,“她还小,您不要逼迫她喝些乱七八糟的汤水。她是敬你才喝,若是寻常儿郎,指不定将您打出去了,您不要倚老卖老。”
“你别吓唬我。”月长抬起眼,看着她身后的少年人,道:“不会害身子的,都是些好的、滋补的,赤玫说好的。再说,他是男子汉,就该为你挡风遮雨,您不嫌弃她的祖父害死赵老,我也没有说……”
“姨娘。”明祎轻声呵斥。
“好啦,不说了,我去找赤玫。”月长委屈地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少年人,不死心地说了一句:“记得喝药。”
顾锦瑟朝她吐了吐舌头,“您呀,别操心了,好好休养。”
“养什么,明日回西山。”明祎的眸子很是凌厉,唇角抿出一线,恨不得将人送出顾府。
月长走了十几步,回身说一句:“不回去,我死了,你将我送到西山葬在你阿娘身边。”
明祎生气,皱起眉头,顾锦瑟笑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和赤玫说一声就是了。”
她很高兴,明祎频频蹙眉,“她刚刚说的事情别在意。”
“在意又怎么样,你杀了我吗?你最多利用我让顾家家破人亡,没有你,顾家也是支离破碎了。”顾锦瑟慨然,伸手勾着明祎的尾指,“我知道,我上京是你背后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