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主动亲吻过去之后,御流云便发觉自己整个人似乎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大脑似乎有些混乱,此刻的感情更是变得复杂矛盾极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吻了她,或许是因为两人相处的气氛太过美好,又或许是她充满柔情与爱意的眼眸,那样眷恋且毫无防备的眼神,让他脑子一热,思绪顿时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御流云此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那个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娶了她,但从一开始就一直打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更何况,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样柔弱无力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从一开始就一直是她单方面的靠近,他不觉得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很久,而且他有自己在意的人,那人还是他已经惦念多年的未婚妻子,他从一开始就打着要娶那个女子为妻的念头,那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可如今自己却对她……
这让御流云的心中瞬间变得矛盾极了,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
他明明对她不是那种意思的,明明从一开始他在意的就另有其人,可是为什么他会不由自主地去亲吻自己的新婚妻子呢?
甚至在那之后,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心中都会不受控制的掀起一阵明显的涟漪,让他的心跳变得非常迅速,那是一种很奇妙又很陌生的情绪,以前似乎从未有过。
御流云手掌捂住胸口的位置,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或许……或许是他真的太久没接触过女人了。
所以才会随随便便一个女人都能让他神思不定许久。
御流云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她离开之后情绪才又变得平复下来,他忽然间就想到了那个被他关在地宫里的前未婚妻,想到那女人,御流云不自觉地就皱了眉,那个女人到底何时才肯屈服,才肯向他认错求饶?
他不会放过她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那个女人在他最狼狈不堪的时候碾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尊严,让他像条死狗一样跪在地上屈辱求生,那样的场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她从前是怎么唾弃他的,他如今就要怎么还回来,他要让她后悔,让她为自己的薄情寡义付出代价!
而在另一边,回去之后的南嫣摸了摸自己还带些湿润的嘴唇,心情极好地对着下人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哎呀,看来那人终于是对她这个妻子有些动心了,只是不知道这份才刚萌芽的心意,到底何时才能完全长成啊。
不过不急,反正时间还早。
于是第二日的时候,南嫣又去丈夫的院子给他准备早膳了,她今日还特意换了一身石榴红的薄纱长裙,又嫌珠钗俗气,便让丫鬟从院子里摘了一朵新开的垂丝海棠,花瓣沾着晨露,露出娇艳欲滴的姿态,这样簪在梳好的发髻上倒显得格外妩媚。
怎么说呢,处在恋爱中的女人自然是要做出一些改变的,反正在她这个做妻子的看来,昨天丈夫主动亲吻了自己,那就意味着丈夫是喜欢自己的,既然喜欢,那么更加主动的亲近便是正常的。
只不过当她来到御流云的院子之后,却被告知教主今日要闭关练功,所以就不过来吃饭了,让夫人自己吃完早膳后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听到这个消息时,南嫣脸上明显露出怔愣的表情,朝着后头的练功房瞧了一眼,眼里似乎有些低落,连发上簪的那个花儿都显得有些蔫巴巴的了。
她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抿唇看着眼前低声下气的丫鬟,有些不解地问道,“夫君怎么会突然要闭关的,是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都没有提前告诉我呢?”
嗯,果然不出所料。
这人开始躲着她了,毕竟才这么几天的时间,一个人的感情如果转变的太快的话,可能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自然就想躲着了。
尤其像御流云这种,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未婚妻子当做相守一生的人,如果这样来算的话,御流云从十四岁知道自己会娶林翩然,整整期待了六年。
持续了六年的情感,不论是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全收回去,然后完全倾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更别提他还被林翩然毫不留情地退婚了,这样大的落差感,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南嫣心想,按照那人的性格,估计还沉浸在昨天那个突如其来的亲吻中,心底应该还在纠结矛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不过没关系,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嘛,她倒想看看,那人能躲她到什么时候?
丫鬟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回,“回夫人的话,教主是今早临时决定的,其他的奴婢们也不知道了,夫人您还要在这吃早膳吗?教主闭关通常都是需要一两天的时间的,丫鬟会将饭菜送过去,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南嫣闷闷地摆摆手,随口说了句,“算了,你们先下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她才不信那人会无缘无故的去闭关呢。
反正时间还早,南嫣就去了御流云的书房慢慢等候了起来,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一直到外头的日头都慢慢朝西边偏移了。
而在另一边的练功房里,御流云一开始确实很耐心地循环提升功法,内力在全身游走了一遍后,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清醒,意识越清醒的时候就越容易去想别的事情。
就比如在此刻,明明都说了要闭关一整天,理智上让自己不要再去见妻子,偏偏心中又忍不住惦记。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太阳,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一大半了,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御流云推开门看到门口恭敬站着的丫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夫人离开了吗?”
丫鬟如实回道,“回教主的话,夫人一直没走,去了您的书房,说要等您一会儿。”
什么一会儿?
从早晨到现在,这还是一会儿吗?
御流云闻言便不自觉皱眉,语气甚至有些烦躁,“我不是说过让她别等了吗?你们没把我的话转告给她吗?”
教主大人这话一出,明显是带了些责怪的意思,身旁站着的丫鬟们脸色瞬间就白了不少,连头也不敢抬,“奴婢们说了的,是夫人得知教主闭关之后心情就有些不太好,一个人闷闷的连饭也不吃了,直接就去了教主的书房,奴婢们劝也劝不住。”
听到这话,御流云眉头皱的更紧了些,下意识问了句,“她又没吃饭?”
丫鬟身子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缓过神来又赶紧战战兢兢地回复道,“是的,夫人说胃口不好,就不想吃了。”
听到这话的御流云胸口莫名其妙的一阵发堵,原本选择对妻子避而不见时就已经让他整个人有种没由来的烦躁了,如今心中更是有种按耐不住的恼火,
“夫人说不吃你们就不知道劝着点吗?不知道夫人体弱受不住饿吗?我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厨房弄些吃的过来!”
御流云说完直接甩袖走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应该算是迁怒,明明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自己躲着妻子,故意不见她的,可心中就是有些不受控制。
御流云直接大步去了书房,书房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下人们也不敢随意进入。
他进屋后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人,原以为妻子已经回去了,可一转头看到那帘幔后的软榻上似乎有道身影。
御流云微顿了下,随后慢慢走过去,撩开帘幔,才看到妻子已经迷迷糊糊地躺在软榻上睡着了。
她手上还捏着一本他经常翻的剑术秘籍,乌黑柔顺的发丝有些松散了,倾泄了一身,有些甚至垂到了地上。
御流云一时间也说不出心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原先胸口那团复杂烦乱的情绪好像全都被一只柔软的手掌轻轻抚平了,心里再大的火气也没有了。
他的眉头也松了松,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朝着软榻上的人走了过去,她睡得很安稳,表情柔顺温和。
那地上不知何时还掉落了一只水红色的海棠花,花瓣已经些微打卷了,蔫巴巴的。
御流云慢慢蹲到了这人面前,伸手将地上的那朵海棠花捡起,浅淡的花香慢慢飘散了过来,隐约还带了点她发丝上的香气。
他伸手替她拂开了粘在嘴角边的那缕发丝,眼神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那只手指慢慢拂过她的面颊,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的嘴唇上,温热湿润的触感传来。
御流云的表情一顿,他望向自己的手指,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手掌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收了回去。
他这是在做什么?
不是说自己对她毫无感觉的吗?
那么现在这又算什么?
御流云眉头又皱了起来,看着软榻上睡得安稳的妻子,原本想将她喊醒,可想到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适,又想到自己这段时日莫名其妙的举动,便按捺了想要叫醒她的想法。
将那本快要掉落的书籍慢慢抽出来之后,转身又从屏风上拿起一件披风,盖到了她的身上,犹豫了片刻后这才离开了。
而在听到这人转身离开的脚步声之后,南嫣的嘴角便忍不住弯了弯,看来这人也不是那么的无动于衷嘛。
南嫣在书房睡了一下午,之后御流云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过,这次似乎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南嫣用完晚膳也就回去了。
做样子也得要有人看才行,没有观众的戏码她要演给谁看呢,还不如早点回去洗洗休息。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她才终于听到下人们传来通报说教主闭关结束了。
于是南嫣又带着丫鬟过来了,不过这一次,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的丈夫比前两日的都要冷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