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冕说着忽然就抬起了头,他有些紧张且不安地开口,按道理,他这个时候应该有很多话要说的,但现在,所有的话都汇聚成了那一句,
“嫣嫣,我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你还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南嫣听后,也总算是抬起了头,她眼里的情绪也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垂眸说了声,“可我已经答应别人了。”
贺冕听到这句话,隐隐觉得胸口那股酸楚难受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了,他的眼眶有种酸胀的感觉,目光里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情,他看着嫣嫣,但嫣嫣却没有看他。
贺冕唇色发白,他的手掌始终不肯松开,就这么纠缠着,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闻言,南嫣又看向了他的脸,她的眉头不知何时皱了起来,又缓缓松开,最终沉默一瞬,摇了摇头,轻声道,
“可我已经答应要跟钟岭订婚了。
话刚说完,她便感觉到那只原本握在手腕上的手指猛地一颤,仿佛再也抓不住了似的,无力松开了。
贺冕低着头,他的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但在她说出那句话的一刻,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胸口莫名地灌进去了一阵寒冷冻人的凛风,这股冷风仿佛冰霜似的,越来越冷,冷到最后,他手指都有些僵硬了。
尤其是看着嫣嫣那样平静的眼神,贺冕忽然就有种承受不住似的,下意识地偏移了自己的视线。
嫣嫣似乎真的已经不在意他了,相比较他们因误会而分手,他发觉自己更难接受的是这一点,嫣嫣已经不喜欢他了,那双眼里曾经有过的爱慕甚至都消失不见了。
贺冕忽然有些匆忙仓促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最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银色的戒指,他抓起南嫣的手掌,不由分说地便将那枚戒指塞进了她的手心里,语无伦次地说了句,“老早就想给你的,我挑选了很久,可能有些不合适了,但还是你的,不管你是收起来还是扔掉,都是你的东西……”
贺冕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给她反驳推辞的机会了,他转身迈开长腿就朝外面走,甚至连南嫣最后说了一句什么话也顾不上了,整个人颇有种落荒而逃时的狼狈感。
他真的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此刻脑中只剩下唯一的念头,那就是离得远远的,只要走远一些,只要他看不见这些事情,他胸口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而等贺冕离开以后,南嫣这才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抬手打了个呵欠,又低头看向手心里的这枚戒指。这还是上次贺冕准备的那对情侣对戒,精致小巧的女款,至于男款的那一枚,估计是在他自己手里吧。
她捏着戒指仔仔细细地瞧了一圈,果然看到戒指的内侧还印着她名字的三个首字母缩写,想来这人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这就没办法了,谁让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被她抓到了小把柄呢?
嗯,还不知道钟老板的把柄是什么?
就在南嫣低头瞧着手心里的那枚戒指时,钟岭也刚好从外面进来了,他手上还拿了一份打包好的早餐,看到那枚在灯光下的照射下一闪而过的,略微有些刺眼的戒指。
钟岭目光闪了下,心底也划过一丝异样,他可以确定昨晚嫣嫣手上是没有任何装饰戒指的,现在有了,很明显是刚才有人趁着他不在的时候送过来的。
想到这点,钟岭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不过他也没立刻走过去,而是贴心的将打包好的早饭一样样地摆好到桌上。
事情做好之后,钟岭这才朝着南嫣走过去了。
她好像故作镇定地在看手机,先前那枚戒指也被她捏在了手心里,大概是怕被他发现了,钟岭忽然有些好笑,难道在她眼里,他看上去就是那么小气的一个人吗?
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钟岭心里其实没什么生气的情绪,说介意可能是有点,但还不至于到生气的程度,那毕竟是前任留下来的东西,真要准确来算的话,那可能还是她的初恋。
这么一想的话,钟老板表情就顿了下,忽然觉得原本没那么介意的情绪都变得有些在意了,胸口还有股莫名的酸气。
都说初恋是最难以忘怀的,她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跟贺冕相遇的,要她那么快的忘记对方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钟岭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该怎么样去调节和控制自己的情绪,何况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眼前这个人。
他还没那么重要的份量能跟她曾经喜欢过的初恋相比较,虽然这么说可能是有些看轻自己,但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于是钟岭走过去,抬手伸到她面前,“能给我看看吗?刚进门就被它闪到眼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懂。”
南嫣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
钟岭这下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大概是有些无奈,“这么瞧不起我呢?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小气吗?昨晚摸遍全身也没摸到一样首饰,那枚戒指难道不是贺冕刚给你的吗?”
南嫣被这话说得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她眼里闪过一丝恼意,脸庞也有些微微红了,不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手上那枚戒指慢慢露了出来。
钟岭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他将戒指捏在手心里仔细打量,又还给对方,然后弯下腰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你喜欢的话就收起来吧,别人的心意不是假的。”
钟岭轻轻呼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又说,“我并不介意别的男人给你送东西,也不介意你下收他们送的礼物,这是你自身的魅力所在,也是你自己的交际圈子。”
“我还没过分到那种自私的程度,要你以后的世界只围着我一个人转。”
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认真,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在说漂亮的场面话。
钟岭的声音放缓,“嫣嫣,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我不会限制你的交友范围,在感情上我们是同等的,不过有些也不一定。”
“可能先喜欢上的那一方会下意识地将自己处于更卑微的地位,不过在我这里,你不需要烦心这些事情,我只是希望你之后对待我的时候能稍微公平些。”
钟岭说的很缓慢,他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坐到了她的身旁,给人一种安全感十足的适中距离,很容易让人卸下心底的防备。
他说这样的话不是假话,他喜欢一个人,更希望对方有自己的思想跟私人空间,而不是一方完全将另一方当成是自己的全部世界,除了对方就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思想跟事情了,那样未免太累太自私。
可能是从小到大,他的思维方式跟习惯决定了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但其实,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喜欢嫣嫣这件事情上,一度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跟麻烦。
他曾经也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她做出过不少过分的事情,还有那些过分恶劣的思想,人本质上都有恶劣的情绪,尤其在不理智的时候,会有些难以控制。
但其实,他是不愿意强迫她的,他希望她能主动,希望她对他的亲近都是自愿的。
本质上,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德底线在的,所以现在,他愿意放下自己从前那些恶劣的想法,跟她重新开始。
他又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平静,“嫣嫣,人在生气的时候确实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其实已经说过不少遍了,可能会有些困扰,但以后我会尽力克制。”
南嫣朝他看过去,“嗯?”
“我是说……这戒指其实也没那么好看,你喜欢的话可以收藏,真想戴在手上的话,我以后会给你买更合适的,比这个漂亮。”
钟岭说完又轻咳了声,游离着移开了视线,难免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听起来可能有些虚伪做作。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哄她的?
南嫣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看一本正经的钟老板口是心非也挺有意思的,就问他,“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很老实地回:
“嗯……你要是不戴,我就不介意。”
钟岭点头,看似大方,本质上其实还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两根手指在她无名指的位置上轻轻揉了下,这位置毕竟特殊,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呢?
只是他目前还只是一个正待上位的男朋友兼未婚夫,所以底气没那么足罢了。
南嫣:“……”
说那么多好听的废话,绕那么一个大圈子,最后还不是说老实话了,可见这人就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不直接。
……
之后的事情就像钟岭说的那样,去医院检查后确定了没什么问题,钟岭就开始帮她离职搬家,在搬家这件事情上,钟老板明显比她还要迫不及待。
而自从两人断了联系后,南嫣已经几个月没来过他家了,不过钟岭这边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她就住在从前住过的那间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