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阮潇潇也不愿意去多想,她甚至不想在钟岭面前提到那个女孩的名字,总之他们能够分开就好了。
不过最开始的时候,阮潇潇心中还是有些歉意的,毕竟她也算是害她失去了工作,而且现在钟岭又跟她分开了。
据说她好像还欠了不少钱。
阮潇潇原本是想着赔给她一些钱的,毕竟上次的事情她也算是有一半的责任。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而且最后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她毕竟也受到了一些惊吓,赔点钱倒也算不了什么。
阮潇潇心底想的很简单的,她也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复杂化,只要那个公主以后老老实实的,安分守己的别再来招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跟钟岭结婚后自然会给她一大笔赔偿金的,但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说。
婚纱挑选完后,店内的工作人员带着她去了二楼的新娘化妆间跟更衣室,阮潇潇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休息室里看杂志的钟岭。
他脸上几乎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那双浅黑色的眼眸,在灯光的折射下显露出淡漠的光,整个人平静到不像是过来试西装礼服的,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兴致。
钟岭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一本精美的婚纱摄影图摊开在长腿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动着纸页。
阮潇潇看出了他似乎没什么兴致,皱眉心底有些郁闷,原本想拉着他到处逛逛的,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吧。
反正大多男士陪女生逛街都是这样的,像她老爸陪着老妈逛街时也差不多,整个人都是一副不耐烦又嫌麻烦的样。
阮潇潇忍不住笑出了声,转头跟钟岭说了几句话,对方头也没抬,清淡“嗯”了声之后,她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去了化妆间。
等到阮潇潇离开,钟岭才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精美的摄影图展合上,他侧过头,清隽的侧颜在灯光的照射下一如往常的冷淡。
目光缓慢扫过大厅内的每一处,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熟悉的身影,于是他站起身,长腿迈开,仿佛漫无目的开始在诺大的大厅里走了几圈,然后在一处走廊的拐角处,看到某高档区的婚纱展示架瞧,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看到的那一瞬间,钟岭脸上也没什么太多的情绪变化,神色冰冷,就这么平静无波地望着,看到她手上拿着一小截卷尺跟一本笔记本正在一边测量一边记录着尺寸。
落地窗前悬挂着的白色窗帘渗透着淡金色的阳光,朦朦胧胧的透着光影,她走过去时,披在脑后的头发也随着动作轻轻飘动了一下。
钟岭看她来回走动,身旁的小圆桌上摆放着一支细细的青色简约花瓶,里面还插了一束带了点水汽的碎冰蓝玫瑰。
圆形的原木小桌上铺了一层带流苏的蕾丝桌布,上面摆放着与礼服相衬的珠宝首饰,宝石是蓝色的,跟她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样的色泽,戴在她的脖子上应该会很好看。
灯光洋洋洒洒从她头顶洒下来,她就安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这样的场景莫名让钟岭想到了那时候,自己在车站第一次送她回家时的场景。
那样美好又独属于她一个人的世界,这让钟岭心有不甘,他好像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走进过她的心底。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她不肯,他无数次向她靠近,又无数次被她不着痕迹地推开。
这一次,钟岭还是面无表情地朝着对方走了过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但走过去了,看到她之后又没什么话可以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因为上次两人的分手闹得并不怎么愉快。
即便是现在,钟岭想到那些事情仍旧会觉得怨恨跟不甘,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恶意。
身侧有清晰的皮鞋声响起。
有客人脚步缓慢的走过来了。
南嫣正弯着腰将礼服裙下摆的皱褶仔细抚平,她并未回头,只是说了声,“您好,这边都是定制区的,有喜欢的可以随便看看。”
那双深色的皮鞋在她的身侧停下了。
“嗯,我是想让你来帮我的未婚妻挑选几件私人定制的婚纱礼服。”
男人在她的身后站定,白皙的手指轻轻勾住那支花瓶里的碎冰蓝玫瑰,淡淡的香气在手心缓慢散开。
钟岭脸上神色很平静,低头时额前打理得宜的黑发垂落了一缕,松松散散垂在眉峰间,他眉眼淡漠,唇缝之间隐隐约约留着一抹浅淡的血线,整个人看上去冷清了不少。
少了以往那份温和清雅的平易近人感,也没有先前分手时那种疯狂怨恨的失控感,现在的钟岭看上去清清淡淡,看到她时,也是一副心如止水,不起丝毫波澜的模样。
当南嫣听到那段声音时,身体明显停顿了一下,她转过身,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钟岭明显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惊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最后还是南嫣率先低头移开了视线。
这里是婚纱店,能在这种地方遇见还能是什么原因呢?总归不会是来找她的,既然不是,那就是来挑选婚纱的。
更何况她也没忽略对方刚才说的那句话,帮他的未婚妻挑选几件合适的礼服,于是南嫣微微低头移开了视线,声音轻轻地说了句,“那您的未婚妻喜欢什么款式的呢?”
她眼神平静的望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听到他提到了未婚妻也没什么生气的征兆,就像是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客人,只是扫过一眼,又淡淡的移开了目光。
钟岭心中的怨气忽然又积攒了不少。
他捏着手心里的枝茎,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整个人濒临失控的程度,不管什么时候,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原先所有的冷静也渐渐被打破。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这样的话是为了气她的,可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仅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反倒让他胸口的那股涩意与不甘越来越深,深到无法拔除的地步,怨恨与某种冷意交织并存。
南嫣说完说句话就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但她不搭理,身后的人明显不肯就这么罢休。
钟岭折断了手心里那枝花,正当他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身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位工作人员,她手上还拿着整套的白色西装,走过来时,态度明显殷勤。
“钟先生,原来您在这儿啊。”
“我刚找您好久了。对了,这两套新郎西服都是刚才阮小姐给您挑选的,说是跟她的婚纱比较搭配,她想让您穿上试试,看跟她挑选的那两套婚纱合不合适。”
钟岭听到那个工作人员说的话,转头随意扫了她手上的衣服一眼,实际上余光一直注视着对面那人的反应。
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阮小姐这个称呼时,看到她手里记录的那只笔似乎停顿了一下,但那又好像是他的错觉。
因为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钟岭甚至能感受得到,她对他的态度变得比以往更冷淡了,甚至连敷衍的程度都没有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捏紧,钟岭低垂着眉眼,心中陡然有股阴郁沉闷的感觉。
但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身旁的店员又恭敬笑着说了一句,“钟先生,更衣室就在前面,我带您去换衣服吧。”
钟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手上拎着的衣服,他其实没什么想去换衣服的想法,不过目光在触及一旁站着的南嫣时,忽然语气淡淡的说了句,
“不用你带路,让她带我去吧。”
他转过头朝着身旁的南嫣示意了一下。
这话一说出口,面前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那员工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温南嫣,这个女孩儿是最近新来的员工,正常情况下,客人指定员工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这个行业里,谁招待的客人能成单,谁就能多拿一份提成,那员工明显有些不甘心,就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钟先生,您不知道,这女孩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而且还不够专业,对我们门店更是不太熟悉。我带您去男士更衣室吧,那边还为您准备了咖啡跟一些点心……”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开口打断了。
“我就要她,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钟岭转过头瞧着那不肯罢休的员工,黑色沉静淡漠,里头没什么多余的情绪,语气甚至很平静,但就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跟强势,让人无法拒绝。
“她熟不熟悉不关我的事,如果她服务得不好,我可以投诉她,不用你来教我该怎么选,现在够清楚了吗?”
那员工张了张嘴,脸上明显有些尴尬。
她都不知道这位钟先生的脾气这么不好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投诉她?这些客人们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也不知道她刚那几句话惹这位老板不高兴了。
倒是一旁的南嫣先反应过来了,她将手里的笔记本暂时先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上前从那位同事手里小心抱过衣服,朝对方使了个眼神,很温和地说了句,
“钟先生,你先跟我来吧,试衣间在右边,我来帮您整理就是了。”
钟岭神色冷淡的跟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太过安静,让他总有种不甘的情绪,于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嘲讽了一句,“你倒是挺乐于助人的?”
他不是看不出来刚才那女人对她的排斥,没想到这样也能忍,她离开他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吗?每天忍受各种客人的刁难跟白眼,就这样也不肯跟他在一起吗?
南嫣偏头朝他看过去一眼,那一眼淡淡的,像是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低头笑笑,“钟先生难道不知道吗?像我们这样没钱没势的人都是这样的。”
“为了生活挣钱养家并不丢人,倒是某些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随意践踏别人生命跟自尊的,最后毫无愧疚之心的人才应该是最心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