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烁愣了一下,然后朝他笑了笑:“就跟你说别总吃辣,吃坏肚子了吧?爸爸一会送你去看医生哈。”
温凉神色缓和了些,但脸上仍旧是厚重的阴郁,他看着乔烁手里的药,说:“我没事,我已经吃了药了,不用去。”
“好吧好吧。”乔烁把药随手放在了桌上,然后换衣服准备补一觉。
温凉走过去,默默拿起药盒,继续把自己关在床帘里了。床帘里很暗,小台灯在折叠桌上发出暗淡的光。温凉手里拿着帕罗西汀的空药盒,愣愣地看着桌上散乱的药片,昏暗的眼睛里很快地漫上泪水。
他恍然想起高三某一天课间的时候,陈芸心转过身来面朝他坐着,把他的药倒出来,认真地分好类装进了她吃完糖的小盒子中,边装药边说:“西瓜味里面是舍曲林,草莓味里面是西酞普兰……这样装在糖盒子里,就不会苦了。”
那时候他托着腮,仔细地看着她笑起来时脸上每个细微的神情,他不知道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候。
现在桌上的药乱糟糟的,他没有糖盒子了。以后又要开始吃那些苦到发慌的药来续命了,可他好像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
像是生死看淡了一样,他不会再去寻死了,因为几乎每个知道的人都在问他:“你死了让你家人怎么办?”
但他很期待某天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或者癌症降临在他身上,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毫无愧疚地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永远得不到救赎的罪人,像个没有任何理想的行尸走肉。这些想法不仅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还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日记里,出现在他生活里不曾让别人看到的隐秘角落里。
陈芸心像是抗抑郁的药物一般让人依赖,离开之后是巨大的空洞。但她又不是抗抑郁药物,因为药物可得,而她不可得。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依赖,就耽误她、阻挡她去自己想去的方向。他想,陪伴一个精神病患者这么久,也真是辛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