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还有一场考试,考完试的学生们也不轻松,都在匆匆地向宿舍的方向走,想临阵磨枪多复习一会。
乔烁和温凉并排走着,自从考完试,温凉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看手机,走路的时候一直低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乔烁感觉情况有点不妙,但是又不知道怎么问,怕影响他心态。
“哎,熊哥。”乔烁叫了他一声。
“啊?”温凉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乔烁。
“这题真难啊,”乔烁把手攥成拳放在下巴上做沉思状,“尤其最后一道题,我连题都读不太懂。”
温凉轻轻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没有写到最后一题,读题都没时间读。”
“卧……”乔烁费了老大劲才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字收住,改口道,“我写了但是写错了。”
其实乔烁心里很惊讶,考试的时候他看到温凉最后一秒才停笔,觉得可能是在改正检查出来的错误。但他是真没想到温凉空下了整整一道大题。
第一教学楼到宿舍的这条路上,考完试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迎面是去参加下一场考试的学生。路旁的老树枝桠光秃在寒风里荒凉地摇曳,图书馆前的大片灌木上留着残雪。
乔烁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跟温凉并肩,保持着同样的步调。话题不太好,两人谁都没再说话。乔烁微微偏了头,看到温凉没有表情的侧脸,很冷淡很疏离,可仿佛这样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他。
乔烁目光下垂,看到温凉拿着考试用具的左手,一半都被厚厚的棉服袖子掩盖住了,只有修长干净的手指露了出来。而那手指上第二关节的地方不出意料地留下了红印子。
不是冻伤烫伤,也不是碰伤,那么多的红印子全是他自己咬出来的。为什么会跟自己过不去呢?为什么会患上抑郁症这种病呢?
问又问不出口,开导又不知道出口在哪。乔烁忽然感觉心里莫名的压抑起来,他仰了仰头,把冷冽的空气深深吸进肺里,这种感觉也没缓解多少。
没想到的是,乔烁长叹这一口气,旁边的温凉开始反过来安慰他了:“没事的老乔,你别担心,写了会给分的,不要影响心态,下午还有一门考试呢。”
“……”
乔烁语塞。他是真的搞不懂温凉这个人了。
大一的考试时间安排得晚,其他年级考试完的时候虽然不到正式放假的时间,但只要没别的事都可以早点回家了。院子里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的学生们。整个学院好像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到了学期末,车票很难买,不少人都在让同学帮忙抢票,也有不少人根本就没买到最合适的票,不得不在学校里再待几天。
江川和乔烁是校队的,本来都应该在学校冬训一段时间,但乔烁声称自己吃不了苦,当即就跟教练老罗说自己要退队。眼看着好不容易招进来的好苗子要走,老罗只好黑着脸跟乔烁商量,说破例允许他这次不冬训。
温凉是省内的,还是坐上次那种隔日发的直达车,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买票的烦恼,他是宿舍走得最早的一个。
“下学期见!”
室友们挥手道别。宿舍门关上之后,走廊里又响起了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滚动发出的隆隆声,然后声音渐渐远去。
乔烁穿着厚毛衣,一个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向外看,裹得像熊一样的温凉没一会就出现在视线里了。他背着灰色的书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揣进兜里。
窗户脏兮兮的有点挡视线。外面下着小雪,零零星星地坠落下来,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孤单背影上。
他负霜雪前行,眼底仍有万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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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乔就是活得最恣意潇洒的那个,所以小凉就特别羡慕他。但实际上,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想触碰的伤,老乔也不例外。小凉这段时间本来就心情挺不好的,到了期末考试更是状态特别差,他属于既有抑郁症又有焦虑症的,面对考试越是焦虑就越是什么都复习不下去,记忆力也会特别的差,消极到觉得自己会挂科。别看老乔吊儿郎当的,实际上老乔情商特别高而且又特别细心,他对小凉更是特别能照顾对方的心情。这可能就是天作之合!“他负霜雪前行,眼底仍有万丈温柔”意思就是,虽然小凉患有抑郁症,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个温柔的人。以后会写到原因的嗷,没有轰轰烈烈,甚至他周围人觉得他得抑郁症莫名其妙没原因。我只是想写很多平凡抑郁症患者中普通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