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极漫长的一个上午,阳光凝固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李牧、赵升焉和岳人歌沉默地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看着医院里的人们来来去去。
李牧一向是个没有信仰的人,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此刻竟也开始相信这世上有神明。
拜托。像梁川这样的人,这样尚未享受到人世间太多快乐的人,请不要太早带走他,请让他在这人世间多停留一刻。
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
赵升焉第一个站起,迎了上去。
“……医生,情况怎么样?”赵升焉的唇微微颤抖着。
“很抱歉……但你们来得实在太晚了。”蓝色口罩后面的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疲倦,“病症已经是晚期。再加上过度的疲劳……就算今天救下来,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你们准备后事吧。”
“医生……医生!”赵升焉要抓医生的手术服,却扑了个空。蓝色的手术服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已经凝成了黑褐色。李牧知道,那是梁川的血。
梁川死了。
死在庆功夜的第二天。
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李牧看见赵升焉抓着岳人歌,要去揍他,被人费力地拉开;岳人歌急切地要跟他说些什么,可只有嘴唇一张一合。医生推着人从急救室出来,那亮着的灯已经灭了。梁川平静地躺着,好像随时会跳起来嘲讽他的矫情与无知。
梁川死了。
他走得那样突然,甚至都来不及告别。他为李牧操碎了心,时刻担心这个尚且年轻的同事会不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