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试水,”岳人歌说,“不是所有酒吧都能像我们这样,有足够的设备和人力物力。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帮助其他酒吧,我们一起存活下来。”
是的,只要活着。先活下来,才会有无尽的希望。
大家噤声了,过了一会儿,自屏幕的另一端,稀稀拉拉地响起了掌声。那掌声如潮水一般,逐渐浓烈起来,反倒让岳人歌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牧,李牧也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掌,还向岳人歌竖起大拇指。
“就这样吧,”岳人歌不觉鼻尖有点儿酸,笑着说,“具体方案我会在群里发给你们。现在,散会。”
“真了不起。”李牧一边拍掌一边笑着说,“你真棒。”
“哄小孩呢,”岳人歌坐了半天,早就腿麻。挣扎着站了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么?这事还能不能做成,还不一定呢……哎哟,停电了。”
室内“噗”地一下,陷入黑暗中。李牧下意识地往窗外一看,附近的高楼还是灯火通明。“别紧张,大概是跳闸了,”岳人歌说,“我前几天才刚交了电费。”
“嗯。”李牧在黑暗里,用力捕捉着岳人歌的身影。他就站在那里,离自己咫尺之遥的地方。岳人歌小心翼翼地腾挪着身子,在茶几上摸索着已经暗灭的平板电脑,却不小心,碰到一双手。
岳人歌心里一跳,想要收回手,却又被捉住了。他很快放弃了抵抗。在逐渐适应的黑暗中,他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单薄的月光温柔地照了进来,手心的温度变得湿热,还有拂在鼻息间的,逐渐交错的,温热的呼吸。
吻上对方之前,岳人歌想起了几个月前,在秋风乍起的夜晚,勃艮第丰收的葡萄园。
第115章 稳定性
李牧醒来的时候,岳人歌并不在身边。他花了一点时间,恍惚了一下,才逐渐辨认出他是在上沙区的漂亮公寓里。昨晚大概是喝了点酒,有点头疼,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脑海中闪回的是一些记忆的碎片。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背上已经微微有了点薄汗。李牧想了想,窗户推开了一点缝,有些凌冽的风吹了进来,冻得他一激灵,开始有点清醒。
他推开卧室的门,岳人歌正在厨房。当然不是做早饭,他手上还拿着一支玻璃杯。因为屋里有暖气,所以穿得单薄。粉蓝色的天鹅绒睡袍妥帖地罩着他纤巧的身躯。漂亮的长发随意扎成马尾,低低地垂在颈边。是非常居家贤良的打扮。
“这么早就喝酒?”李牧笑着问。岳人歌怔了一下,回过头看他,晃了晃手上的杯子,“你过来尝尝。”
李牧有点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走了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能喝……这不是马天尼么?一早喝酒就罢了,还喝得这么烈?”
“老赵不是说,要追求稳定性么。”岳人歌笑眯眯地,“这就是稳定性。”
原来昨晚他翻来覆去,在李牧沉稳的呼吸中想了小半宿,趁着天刚蒙蒙亮,干脆爬起来调酒。
他是有些日子没有好好碰酒了,但并不代表他对酒完全没有了记忆。有些东西原以为忘记了,实则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李牧在卧房里安睡,岳人歌可睡不着,他要将那些记忆全部唤醒——他是个纯粹的文科生,他摸不透那些物质之间纷繁复杂的关系和定理,但他愿意去感受。
他要用最直接和最纯粹的感受,为他的顾客,选出最好的酒。
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已经奄奄将熄,天空浓墨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是淡淡森凉的蟹壳青。再过不了多久,太阳就会从楼宇之间升起来,用无情而凉薄的光芒,照亮整片大地。
李牧正是在这将醒未醒的时刻,目睹岳人歌饮用今天的不知道第几杯酒。
“我尝试了,这一款酒,受到温度和时间的影响较小。”岳人歌手边是因为彻夜的实验而略显凌乱的桌面,“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冷藏运输该多好,但这显然成本会有点高……”
“你……”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让客户自己冷藏?广告词上都这么写,冷藏过后风味更佳,不是吗?”岳人歌的语气高扬起来,像是晨风里飘忽的鸟的羽毛,“对,就是这样。老赵说要根据客人的订单现做,是的,没错,但是我们还可以延长酒的保质期,不用半年一年,十天半个月就可以,这样顾客就可以大批量的订货……”
李牧无奈地握住他的肩,盯着岳人歌因为熬夜而发红的眼,“你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
岳人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现在叫我睡,我也睡不着。”
“我们先试水,”岳人歌说,“不是所有酒吧都能像我们这样,有足够的设备和人力物力。如果可以,我想我们可以帮助其他酒吧,我们一起存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