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为天生的心肠不好,没得救了。
沈芝慢慢抬起眼来,泪眼婆娑地道:“姐姐多想了,为了姐姐我自是愿意的,只是,”她望着周氏,悲伤地道,“娘方才对女儿那么凶,我却是伤心了,难道在娘心里,我就是这般不挂念姐妹情谊的人吗”
周氏一听,先是微怔,再见沈芝一副带雨的可怜模样,当下悔恨道:“这次是娘不对。”
沈芝看着周氏歉然的样子,心中叹气,暂且说那是上辈子吧,上辈子她娘的不是不疼爱她,也不是心狠,反而心好的不行,不然也不能对沈凌比对自己的亲女儿好,只是耳根子软人糊涂,容易受人怂恿,还偏心。
她叹了口气道:“我如何能生娘的气,只是有些委屈罢了,下次娘可不准这样了。”最后一句,颇有些女儿家撒娇姿态。
周氏见她如此,哪有不应,搂着沈芝道:“娘知道的。”
沈凌脑袋突突直疼,见她们一副母女亲热的样子,心中暗道,果然是亲生的,哪怕从前沈芝做了那么多失礼的事情,如今她一示弱,她就只记得她的好了。
努力笑道:“其实妹妹也不必搬走,妹妹依旧住这儿,娘若是不安心我,我来丽苑住西厢房便是。”
周氏不赞同道:“那小山正对着几间正房的,你住西厢怎么能行。”想想,突然说道,“芝姐儿你既然舍不得,那你搬到西厢房去,让你姐姐住正房,反正院子大,住你们姐妹尽够了。”
她一脸仿佛想出绝佳好主意的模样。
沈芝却是不会同意的,当年将缪凌改成沈凌,恰好是在老家守孝那几年,且沈凌亲娘并未嫁在帝都,和帝都勋贵清流间并无往来,十一岁她以安国公嫡长女身份跟着沈家人一起从老家回到帝都,大家只是有些奇怪原来当年周氏竟然生的双胞胎而已,并不怀疑她的真正身份。
但因她沈芝自小是在国公府中长大的,在奴仆中的地位其实比沈凌高,如今若是她住西厢而将的正房腾出来给沈凌住,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沈凌的地位比她高吗
当然若真将计就计,她也可以努力挣个体恤长姐的好名声,只是一想到要和沈凌当什么好姐妹,她决计受不了的。
而沈凌倒是愿意沈芝住西厢她住正房,毕竟正房比西厢房尊贵多了,如此方能体现她在国公府比沈芝尊贵。
不过沈芝定然不可能愿意和她住一个院子的,但她搬出去也达到了她的目的,丽苑可是国公府后院中顶顶精致漂亮的院落,比她现在住的琼芳院不仅大,而且低奢雅致。在国公府中,院子不仅是住所,更是地位身份的象征。
只是沈芝今日的表现太出乎意料,居然没发脾气,和周氏争执。
思及此,她不由望向沈芝,见沈芝满脸天真,她又疑心是她多想了,沈芝冲动莽撞,没有心计,可能真的如她说舍不得院子。
正想着,却听沈芝笑笑:“只是我想着虽然大师说姐姐的院子要有倚傍,但一个院子还有方位朝向各种因素,我觉得还是要请大师算一算适不适合姐姐,万一对我是风水宝地对姐姐是阿鼻地狱呢”
沈凌一愣,显然没想到沈芝挑了个如此让她难以反驳的理由。
周氏见沈芝能有条不紊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仔细思量后应道:“合该如此。”
沈芝:“姐姐觉得呢”
咳嗽几声,沈凌捧着心口道,“都是姐姐的身体不争气,害的妹妹还要离开住了多年的丽苑。”反正那大师的结果必定是她想要的,这个院子她是住定了。
沈芝点点头,认真地看向沈凌:“姐姐身体是不争气,瞅瞅姐姐的脸色,病入膏肓行将就木也就是这般了。”
沈凌:病入膏肓行将就木?
周氏蹙眉道:“芝姐儿,你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像是”在咒你姐姐呢。
后面几个字周氏没能说出口,倒是沈芝像是恍然大悟般,接着道:“这话真像是咒姐姐不久人世时日不多了。”
不久人世时日不多,沈凌当即想要开口,沈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紧接着道:“姐姐大人大量,不不会介意妹妹的口快吧”
望着沈芝笑吟吟瞧着自己的眸光,沈凌心里介意,但想到她是不能计较的宽和人儿,只得憋回去柔声道:“妹妹性格爽直,姐姐自然是不介意的。”
沈芝见沈凌的绣帕都被扯出褶皱来,笑眯眯道:“姐姐果然心胸宽广啊,别人若是咒我要死了,我可是会斤斤计较的。”
她刚当鬼时其实也想不通,沈凌虽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但爹娘待她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而周氏念着她无父无母,对她比自己好多了,两人中她是被委屈的一方,而最开始,她也是拿她当亲姐姐的,她怎么就时时刻刻记挂着算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