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夕阳下。
空气中游荡的灰尘颗粒,老板跑路堆满废弃建材的仓库,铁窗外掠过的归鸟……包括锁在笼子里两个排排坐却没有果果吃的小孩,都被渡上一层暖橙色绒边滤镜。
已经醒来有一阵子了,寂静如潮水般在两人之间蔓延。
他们被安置在在几个油漆桶旁,绑架犯本人不知去向,如果耳朵尖的话,能捕捉到从裂墙根生长进来的草丛里传出的蛐蛐叫,环境勉强能算回归大自然。
醒来后江户川第一时间检查了关押他们这个铁笼子,原本是用来圈养看院狼狗的,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已经闻不到犬类特有的体味了,但栏杆上还蹭着几根狗毛。
当然,最直观的佐证,要属角落那具存在感十足的犬类骸骨。
江户川柯南怀疑这地方跟马尼尔酒有什么关系,对方手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废弃仓库内的钥匙。看那具大概是饿死的犬尸,对方很有可能,压根不打算放他们出来。
以及……被关狗笼这个认知让人不可避免的感到被侮辱。
至于手机等装备,在他们还昏迷时就全部被收缴,大概随便遗弃在路上了,毕竟无法排除里面没有定位设备的可能性,歹徒就给他们留了裤衩子和上衣,江户川柯南鼻梁上的眼镜也不翼而飞。
失去全部与外界传递消息的可能,饶是智商始终占领高地的江户川柯南,面对这种状况也毫无办法,只能干等着别人来营救。
但他发现自己面对当下近乎绝境的状况,心里竟然生不出太多的紧张感,只是有一股形容不来的淡淡忧伤,在心头涟涟盘绕。
这股莫名情绪的来源,是挨在他身侧的装睡彼列。
小孩脸上绷带蹭了灰,狼狈得像只被遗弃的幼犬,头歪垂往他这,耍赖似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着,实在让人没了脾气。
“……”
不久前这狍子一样直往绑架犯车上窜的小鬼,在他摆弄笼子外挂着的锈迹斑斑的锁时就醒了,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正在当缩头乌龟。
江户川柯南后仰脖子,拿后脑勺碰了碰坚硬生锈的铁栏杆,提醒自己不要停止思考。
根据太阳位置估算,大概三个小时多前,彼列撞上前来寻仇的酒厂弃子。
彼列被喷雾放倒后,他权衡战斗力后记住车牌想先搬救兵,结果也没能幸免于难。他们大概是被装在后备箱里运过来的,关节处有一些碰撞擦伤。
以防万一困住他们手脚的绳子很粗,在关节处磨出印子,是拖车绳,系的结对江户川来说倒是不难解,夏威夷进修过掌握无数奇怪技能的他,很轻易就解开了束缚。
可惜这段绳子对他们破开笼子派不上用场。
而且江户川柯南隐约记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酒精味……跟一般消毒水不一样,是容易让人联想到医院的那种,混杂了其他药品的沉重气味。
安室透所掌握的情报里,说马尼尔由于冒犯到组织未来boss,闯下大祸还引来条子目光,位置并不是那么不可取代的他,理所当然被组织扔易拉罐一样随手处理掉了。
最多在垃圾分类阶段,稍微费了点心。确认尸体后这页便翻过了,谁知道这个本该自食恶果被组织处理掉的变态杀人犯,居然卷土重来返场了。
这个人竟然有瞒过组织脱身的能力?江户川柯南对此持怀疑态度。
尽管面临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等,名侦探还是有了大体的推断,认为救下对方的另有其人。
关键救下并把人藏起来的那个幕后推手是谁——
江户川柯南猛然想起之前贝尔摩德发的邮件,希望他劝小孩积极配合,以稳住gin,不然以那个人的手段肯定会从小孩身边的人下手,卑鄙胁迫就范。
那个人可能是他,甚至是安室透。
歪脖子的姿势对颈椎实在不友好,有一头纯白色头发的彼列终于撑不下,演技浮夸的把脑袋摆正,打哈欠伸懒腰一步到位。
瞪大眼睛打量早就眯眼看了个大概的四周,嘴里惊声疑惑:“咦,这里是哪,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微微叹息,伸腿够了下快有他们小臂粗的铁栏杆:“如你所见,我们又被绑架了。”
彼列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掰手指细数:“这是我第四次被绑架了……”他抬头目光炯炯,摊开最后一根手指,想和挚户川来一次热情洋溢的击掌。
“共勉啊,我的挚友!”
“谁他妈要在这种地方互相勉励啊!”
江户川柯南按住胸口气到心绞痛,提前体会到辅导小孩作业的同款高血压体验。
一向耐心,教养还算好的他罕见的对小孩爆粗。
“哟,都已经醒来了啊?”从堆砌的杂物后方,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长出一个被夕阳无限拉长的人影,正是二度绑架二人的马尼尔。
“兜兜转转,你们两个还不是落到我手里了?”
马尼尔还是之前那身行头,灰夹克配牛仔裤,不过把脸上的口罩帽子摘掉了,露出下面瘦削的脸庞,发青的眼眶深深凹陷着,要不是他脚步并不虚浮,很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服用了什么成瘾性药物。
在这个把月的时间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