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可靠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引导他的呼吸声。
如果说绫辻行人的声音能让人瞬间感觉寒冷,是刺骨清醒的冰块,那这位医生的声音就像是飘飘摇摇落下的雪,循序渐进地让人镇静。
无所依靠之时,这声音成了他唯一的绳索。他不自觉地听从对方的话语,医生的声音让他想到低沉优雅的大提琴,美妙的乐曲能有效舒缓情绪。
飞鸟司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这声音上面,被带动着一起深呼吸,憋住一口气,缓解过度呼吸的症状后呼出来。
他跟着对方的指示渐渐放松下来。
“您可以闭上眼,我即将开启即将机器,检查床会向前推进,作业时会出现一些噪音,但我还在这里,我会帮您确认安全。”
飞鸟司听话地闭上眼,睫毛颤颤悠悠,不安仍然在心中留存。
然而医生接下来就将每一个步骤解析开,一遍遍告诉他接下来没有什么未知的可怕,还放起了柴可夫斯基的乐曲。
可爱俏皮的旋律极具画面感,他能随之想象出糖果仙子愉快的舞步。
虽然他的手还颤抖着抓着软垫,但心底却涌出一股安全感。
仪器启动,耳边的噪音犹如老式火车启动,几乎立刻就将悠扬的音乐声盖了过去。检查床开始移动,他感觉自己进入到隧道里,入耳的声音被阻隔,变得朦胧,仿佛他和外界有一层壳阻碍,让他想起当初在行李箱中听到的声音。
换做平时,恐惧情绪早已拔高到顶峰,迫使他逃离这里,可现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和医生告诉他的感受一模一样,来自未知的恐惧被削弱了。
他依旧害怕,怕到忍不住屏住呼吸,但医生似乎能察觉到这一点,立刻又出声安抚他。
“累了吗,小睡一会儿吧。”
是的,他很累。
先是发现自己穿越了,情绪激动,又下水救人,耗费巨大的体力,再在警局里经历接二连三的冲击,精神始终紧绷着。
医生的话戳破了他积攒劳累的气球。
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陷入疲惫,身体沉重瘫软,连呼吸都觉得精疲力竭。
“仪器有点吵,但是没关系,我在这里,安心睡吧。”
对方的声音如同羽毛在他心中拂过。
他顺着那令人安心的嗓音,像被催眠一样很快陷入沉睡。
或许是刚刚获取的一些信息被检查舱的造型和幽闭恐惧症刺激,他竟然想起了一段记忆——有关他的异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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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做梦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是第三视角观看一切,飞鸟司正处于这种状况中,他感觉自己像个幽灵。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坐在座位上,面无血色十分难受,身上穿着米白色卫衣和牛仔裤,头发短了不少,但还是能扎起来,没有贵重的宝石和奢华的发带,仅仅是用一根发圈把头发歪歪斜斜地绑着。
嗯……他的扎头发技术果然还是一样拙劣。
飞鸟司张望一圈,周围充满弧线的圆润设计,干净亮丽的白色,狭窄的密闭的空间……无一不在说明这里是飞机内部。
明明是做梦,他还是试图通过屏住呼吸来压制急促的心跳,努力不去想他正在处于一个空中密室。
他立刻分散注意力,看向一脸虚弱,正在翻找背包的【自己】,从露出来的的机票上看到现在是两年前,这是一架从英国伦敦飞往美国纽约的飞机。
他大致能够理解,英国飞日本的航行时间太长,安眠药没办法全部撑过去,所以选择在美国转机,总时长会更久,但能给自己落地喘喘气。
果然,他接下来就看到【自己】拿出了安眠药,又问空姐要了毛毯和热水,打算吃完药一觉睡到终点。
可在转头接过毛毯之后,【飞鸟司】接下来的举动他看不懂了。
他看到紫发青年手指灵活地把毛毯叠起来,抽下卫衣的帽绳扎住,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又在顶上整理出两个尖尖角,扯下头上的发圈,再找出一个备用发圈,固定住两个尖角。
浅蓝色的毛毯顿时变成一个憨态可掬的毛毯熊玩偶。
【飞鸟司】从座位上侧身,将毛毯熊递给了隔着过道斜后方的一名男子,笑容友好:“你好,先生,我看您似乎有些紧张,希望这个能让您放松一点。”
那是个金发碧眼身材健硕的男人,看起来是个法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