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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热的鼻息喷在裸露在空气中的脖颈上,方云晚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曾经刻入骨髓般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身体比心更忠于记忆,江修不过是不经意地伏在他的肩头,方云晚便像是一只被捏住了脖子上软肉的猫咪,一动不动,束手就擒。

车子刹住,司机暴躁地咒骂几句,又重新启动。

走出了好一段路,江修才扶住车上的栏杆扶手,挣扎着站直了身子。他侧头轻轻咳嗽,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了声:“抱歉。”

方云晚没有应他,也没有看他,却在公交车停在下一个站台时当机立断下了车。

不用回头看,方云晚也知道江修跟在他身后下了公交。他快步往前走着,脚步越来越快,十来米之后,大步快走便成了逃也似的奔跑。

隅城曾经是方云晚最熟悉的城市,可他此时穿梭于人流与灯火,只觉得陌生。

这里本该是他年少轻狂的起点,却成了他避之不及的噩梦。

都是因为江修。

“云晚。”

江修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方云晚觉得他仿佛是一只叫做回忆的凶兽,要将他吞入腹中,拿那些早已经干枯败落的旧日美好,折磨他。

得到了,又失去,是会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还要痛苦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分明,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分明,他已经可以平和坦然地接受自己如今的生活,他不需要梦想,也不需要爱。

可江修站在他面前,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方云晚,现在的他,多么潦倒不堪。

“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