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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晚稍稍松口气,便听见江修接过电话响起前的话茬,说下去:“云晚,你回去工作,记住,别跟任何人提起我生病的事,孙其、陆晨曦,都别提。”

“好,我先送你下去。”方云晚看了一眼许路遥和他的两个大箱子,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忙提这些东西下去。”

“不用,你快回去。如果孙其问你为什么回去晚了,就说我拉着你问了几句集团形象片的工作进度。”江修偏过头去咳喘了一阵,脸色又白了几分。

“可是你……”

许路遥终于看不下这两个人婆婆妈妈纠缠不清,替江修打断方云晚,有些不耐烦道:“别可是了,徐章还是个有手有脚的大活人呢!你按他说的做,别给他添乱。”

这话若是江修说的,方云晚觉得自己大致还会死缠烂打磨一磨,可这话从许路遥嘴里说出来,像是一道夏日暴雨里的惊雷骤然劈开,方云晚瞬时惊醒过来。这种犹疑不决,归根到底是种牵挂,而他对江修的牵挂,这样明目张胆的暴露出来,实在是一件危险至极的事情!

方云晚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他对江修的关心不过是一种惯性,像是来自多年前夏天的某阵清风里的草木清香,又或者是某个深夜滚在舌尖的一口酸甜的果酒,那都是从遥远时光的那头呼啸而来的记忆,短暂地将他拉进曾经那些或是欢欣,或是沮丧,或是忧虑的情绪里去。

那是习惯,是怀念,却不是爱。

也不可以是爱了。

方云晚脸上一闪即逝地有一线惊慌,继而没再多说什么,干净利落地告别离去。

回医院的路上,许路遥升起前后排之间的格挡,后排的乘客区域便成为一个封闭的隐秘空间。没有旁人在场,江修终于可以不必顾忌太多,彻底放松下来,不必维持任何伪装。

但这一回用药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江修的情况比许路遥预计的要好得多。一路上,除了不时地咳嗽,但没有再出现其他不适的症状。他裹着毯子靠在座椅里,静静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往,江修在路途中这样沉默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情况也是有的。可许路遥很快发现了这回的不同,他心惊胆战地看见,江修盯着车窗外那些与他们擦身而过的车子,盯着盯着,竟然默默地勾起了嘴角,连眼尾也有一丝笑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