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醒来已经是深夜,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许路遥。
在程盛病房外不吃不喝地守了几天,许路遥眼下的阴翳浓重,脸色没比江修好多少。
看见江修醒了,许路遥眉头轻蹙,整理了一番他身上缠着的各种电线,在板夹上记了几个检测仪器上的数据,附身问了江修几个问题,将他感受在板夹上记录清楚,安抚他:“没事了,就是之前宋铮那兔崽子给你下的毒伤了肺,咳嗽得厉害了,就容易震破肺部毛细血管,血止住了就没事了。现在方云晚完璧归赵,你能安心养一养了。”
顺着许路遥的目光,江修看见坐在轮椅上守在他病床旁的方云晚。尽管许路遥描述他的病情时风轻云淡,但江修还是觉得疲惫乏力得厉害,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异常吃力。
明明说了,不要惊动许路遥的,怎么还让许路遥亲自守在他病房里?
许路遥知道江修想说什么,边给他调输液的速度,边说:“程盛主要伤在脑子,重症病房里有专门的医生守着他,我也帮不上忙,离开一会来看看你,问题不大。”
“他怎么样了?”江修声音暗哑。
许路遥给江修理了理被子,冲他轻轻笑了笑:“他会没事的,我还没吃上他给我做的鸡蛋面呢。等到时候,你们都出院了,我让他做一锅面,分你一碗。”
“好。”
许路遥笑得很认真,大概是因为太过认真,他的笑看起来沉重极了。
江修知道,只要许路遥一不小心,上扬的嘴角就会被沉甸甸的心拉下来。
他不敢长久地直视许路遥的笑。还没转入启明医院时,江修背着许路遥去找过医生了解程盛的情况。他一再表示,要不惜任何代价救治程盛,可主治医师只是摇头,说程盛伤得实在太重,反复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隔行如隔山,江修听不懂医生说的那一串专业术语,也看不懂一张张x光片。可许路遥自己就是医生,程盛究竟能不能熬过去?究竟还能撑多久?他比谁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