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麦芽糖还没吃完,许支书和王美兰一前一后回来了,许支书推着自行车,王美兰手里拿着一瓶酒,俩人看起来都挺高兴。
王美兰今天做的晚饭挺丰盛,新蒸的白面馒头又煊又软,小米粥熬得火候特别好,还做了五花肉炖白菜,另一个菜炒豆腐里面也有肉末。
许沁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包五香花生米,这还是前几天小朱硬塞给她的,当然花生米不是白吃的,小朱看上了技术科新来的大学生,请她帮着牵线搭桥。
“爸,你来城里,是要办什么事儿啊?”
许支书就着花生米抿了一口酒,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咱们村西边的银杏树长大了,我去找了园林局,人家同意了,只是价格没定,要去看看树木咋样。”
河东村有一大片河滩地,那地方种庄稼不行,产量太低,万一下雨了,河床起来了,庄稼都会被淹了,许支书琢磨来琢磨去,决定种银杏树,五分钱一棵买来的树苗子,还没有小孩高,几年过去了,现在都长大长粗了,秋天叶子变黄了,远远望去可漂亮了。
虽然价格没定,但人家园林局的人说了,只要能有五公分粗细,一棵就给算一块钱。
当初种了一千多棵呢,村里一下子又多了一千多的收入。
许沁高兴的说道,“那可太好了,银杏树很漂亮,特别适宜做城市绿化,而且银杏树婚生上下都是宝,叶子可以做各种手工,还可以晒干泡茶喝呢,白果本身也是一种中药!”
说完又补充一句,“书上是这么写的。”
许支书挺满意,觉得自家小闺女现在真的不一样了,越懂越多了,当初他要做种银杏树,村里不少人不理解,觉得还不如干脆种点果树,好歹还能吃点新鲜果子。
但果树哪有那么好种的,一般的果树都是要三年才结果,能结果了麻烦事儿其实更多,要剪枝要打药要除草,不比种庄稼轻松,肯定要用掉不少工分,种出来的果子还不一定口味好,要是口味不好,根本买不上钱。
种银杏树多好,几乎不用管理,用不了多少工分,长到一定的大小就可以卖掉,本来他也是不太懂的,请了当年的战友喝了两顿酒,在园林局工作的战友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林东也说道,“爸,咱们镇上那么多村,河东村的日子数一数二,都是亏了您这支书当得好!”
许支书又抿了一口酒,心满意足的说道,“我这辈子,也就能当个村干部了,以后还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在战场上扛着死尸当掩护,曾经两天两夜水米没沾牙的人,在和平年代,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吃饱穿暖多攒点钱。
有粮有钱不管啥时候都有活得有底气。
林东笑笑,举起一杯酒敬老丈人,“爸,你们这代人吃得苦最多,为国家出的力最多,也是最有能耐的人!”
许支书听了这话感动了,用力拍了拍女婿的肩膀。
吃过饭,许支书和王美兰去了西边屋子歇息,林东看着大国和二强写作业,三刚和四丽也不吵不闹,一人拿了一个玩具玩儿,许沁这下轻松多了,去了西厢房查看吴婶子做的衣服,顺便再敲打一下许敏。
因为怕被姑姑赶回农村,许敏这两天老实多了,每天上午揽活儿,下午就在家联系缝纫机。
许沁看了看吴婶子做的活儿,这吴婶子代表了大部分裁缝的水平,不好也不坏,她是老裁缝了,按道理应该比许晓梅要好一些,但实际却是比许晓梅差一些。
许晓梅这人脑瓜子不太行,但干活儿态度是异常认真的。
她把一件熨好的上衣挂到架子上,心里略略有点失望。
最近收来的活儿,大多还都是中山装,西服和棉大衣,这些衣服面料不算贵,一般都是涤卡布料,做工差一点还可以,但她也正经收了几块呢子料,还都是羊毛含量高,质量不错的呢子料,这种呢子外套对做工的要求就高了。
所以她不敢放手让吴婶子做,都是她裁片缝合熨烫全包的。
虽然衣服不算多,但她现在上班,早上起来就走了,傍晚才回来,回来还要看着孩子写作业,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有想过,干脆辞掉工作算了,但公安局很快就要分房子了,她这么做有点吃亏,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住的房子是娘家父母的,肯定不能常住,而且这边距离实验小学和公安局都不算近,也不算太方便。
要是搬到公安局的家属院,虽然住房面积小了,但上下班很方便,大国二强上学也近多了。
许沁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个,许敏和吴婶子也都给了一个,拿起一个刚要塞到自己嘴巴里,林东劈手给抢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