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牖叹气,她快步穿过了拱门。

古朴雅致的小院里,一个扎双髻的丫鬟正蹲在炉子前打扇煎药。星牖低声问她:“药可都浸透了?”

小丫鬟乖巧答道:“浸足了半个时辰才开始煎的。”

星牖点点头,接过了她手中的扇子,“你把炭拿到小厨房去,我来看着火。”

小丫鬟应声退下了。

望着炉灶里橙黄的火焰,星牖有些出神。

前段时日,宫里的太医都来过了,含蓄地表示谢家小姐大限将至。

药香氤氲,说不上是好闻还是难闻,星牖吸了吸鼻子,端起兑好的药,轻手轻脚地走进里间。

她家小姐正在午歇,屋内的帐幔全放了下来,一室光影昏沉,配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着实让人昏昏欲睡。

听见了星牖的脚步声,几根削葱似的手指探出了满绣团花兰草的云帐,室内昏暗,本就几无血色的指尖被衬得更显莹白,一瞧便知它的主人是个纤弱的小姑娘。

星牖道:“小姐,药好了,不过还烫着。”

帐内,谢苗儿压根没睡,她的心口闷闷地痛了一整天。

自己时日无多这件事情,她比旁人更清楚。

她轻笑,“星牖姊姊,扶我起身吧。”

少女的声音清亮,却有些乏力,仿若枝头的倦莺之啼。

星牖应声。她打起帐幔,挑亮了灯台上的烛火。

屋里亮了起来,卧在锦褥之上的少女眸子里映着摇曳的光。

饶是伺候了谢苗儿多年,看惯了她摄人的美貌,星牖的心也依旧跳漏了一拍。

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呢?

躺在床上的谢苗儿气色并不好,期年的沉疴折腾得她眼下乌青、脸颊瘦削,可于她而言,这样的瑕疵反倒让她玉雕般没人气儿的小脸真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