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婉莹看了半晌,尽管她一身华服,簪金带翠的,却也知道自己不及乌雪昭十分之一。
乌婉莹不禁想起这些年同乌雪昭一起赴宴见客的情景,旁人从来只有夸乌雪昭的份儿。
不光如此,旁人说她容貌不及乌雪昭也就算了。
也常常有人说,她日后前途不如乌雪昭。
仿佛只有乌雪昭才配嫁个好人家。
她还没长大,人生还没开始,就一早被旁人给断言死了。
好像她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没指望似的。
她就跟一片绿叶一样。
有时她都怀疑,父亲肯收养她,是不是为了给乌雪昭当陪衬而已。
可现在不同了。
这门亲事让乌家上下都围着她转,谁是绿叶,谁是红花,一目了然。
乌雪昭吩咐灵月:“看茶。”
乌婉莹从容地放下帘子进来,道:“不必了姐姐,老夫人腿脚不便,我和夫君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只略坐一会儿就走。”
乌雪昭也不跟她客气,抬手让灵月免了茶水。
乌婉莹招手,让身后跟着的仆妇,鱼贯而入,进来放东西。
她喜笑颜开地坐在另一侧,道:“听碧叶那丫头说,姐姐不肯要我的彩头,料想姐姐是看不中那些小玩意儿,特地给姐姐备了份别的礼来。”
又拿起一匹尺头,详细地介绍:“这浮月锦,穿在身上走动时,像月光洒在身上,姐姐应该是没有见过,不过没关系,这些东西伯爵府里多得用不完,姐姐若喜欢,以后只管上伯爵府找我要就是……”
她竟一件件耐心说下去。
还操心起乌雪昭的婚姻大事:“姐姐,要我说你就别那么挑剔了,你今年十八,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她若有所指地说:“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后悔也没有用。”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说,外头人都这么说。
而且外面的人,比她说的可难听多了。
尤其是她高嫁了伯爵府准世子之后。
乌雪昭的婚事,就更令人津津乐道了。
乌雪昭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妹妹也真有意思,拿一堆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来送她,就是为了跑来嘲讽几句。
也不知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过她往日并不常笑,只会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才淡淡笑一笑,再回对方一句“嗯”。
今天很特殊。
乌雪昭的耐心已经告罄,不想再听乌婉莹说一堆废话。
她抬眸,指腹摩挲着茶杯,缓缓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没有叫妹夫一起吗?我是不是也该去见一见妹夫,认认这门亲……”
乌婉莹瞬间从罗汉床上弹起来,脸色煞白。
她当然是故意不让自己夫君来的。她夫君起初就是因为看了乌雪昭的脸,才要死要活地要娶乌雪昭。
她可不敢刚回门就让夫君看到乌雪昭……
万一出了什么事,今天丢人的就不是乌雪昭,而是她了。
乌婉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强颜欢笑说:“他在陪父亲,噢——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转身就溜走了。
灵月:“……”
这哪里有点伯爵太太的样子。
灵月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你看她那样。”
不还是跟从前在乌家时没什么不同。
虽说人要衣装,可衣服始终只能装饰外表,装饰不了人心。
乌雪昭忽然想起了她和乌婉莹夫君偶然初见的那日。
他穿得倒是儒雅,手里还拿着马俊如亲笔画的扇子高谈阔论,一副学富五车的样子。
奈何一开口,连扇面上画作者的名字都念错了。
分明只是个附庸风雅的勋贵子弟。
不过乌雪昭最终拒了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对方装腔作势。
而是因为……她意外地被男人破了身子,已非贞洁之躯。
自然不可能再嫁去伯爵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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