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雪昭只好执黑子落下,在天子叮嘱完“好好下”之后,轩内便再无人声。
金乌灼热,轩内也是热浪滚滚。
乌雪昭在天子面前当然不会糊弄,一局棋下得脸色一片潮红,最后还下输了。
她悄悄叹气。
就说不必下的,天子的棋艺必然都是跟国手学的,她哪里下得赢。
她并不是个好对手。
天子找错人了。
桓崇郁却并无意兴索然的感觉。
赢了之后,放回了余下的棋子,道:“你回吧。”
乌雪昭起身告退。
转身之际,听到桓崇郁又冷不丁冒出来一句:“以你的棋艺,居然输给她?”
她双肩一僵,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了。
桓崇郁看着近乎于“逃”走的背影,淡淡一笑。
说她是兔子,未免不够兔子活泼。
说她是猫儿,爪子也不够猫儿的尖。
还是像清澈深静的小溪流水,要掬在掌心、含在口里,才感觉得出别样的清甜回甘。
乌雪昭离了小轩,赶紧去找茵姐儿。
茵姐儿吃完了吃食,居然在凉亭里趴着睡着了,郑喜在给她打扇子。
乌雪昭看的心都一跳,连忙快步走过去,道:“您怎么能伺候她。”
郑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声地笑说:“奴能伺候姑娘,当然也能伺候姑娘的妹妹。”
这怎么能一样。
乌雪昭欠身致谢:“实在麻烦您了。”
郑喜摆出受不起的姿态,恭敬道:“姑娘别折煞了奴婢。”
乌雪昭轻轻拍茵姐儿脸颊,叫醒了她。
茵姐儿睡得眼睛迷迷瞪瞪,将要醒来揉眼,被乌雪昭抓住了双手。
乌雪昭轻声斥她:“你怎么在别人家睡着了?”
她说话温柔,就算是呵斥人,也不觉得严肃。
茵姐儿眼睛半明半昧,抱着乌雪昭,道:“我和他打赌,他说你会来,谁知你没来,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乌雪昭给茵姐儿擦了擦脸,说:“我们该回去了,一会儿你娘会着急的。”
提起荆氏,茵姐儿顿时清醒。
她下了石凳,和郑喜道谢,还指了指桌面上的吃食,说:“你们府邸的东西,味道真不错。”
郑喜趁机笑道:“姑娘若喜欢,以后有的是山珍海味。只要姑娘肯和你姐姐……常常来见见我家主子。”
茵姐儿轻哼一声,不受诱惑。
乌雪昭带着她回去,一路上还是不见人,大抵郑喜清了场。
茵姐儿也觉得这条路静得过分,便和乌雪昭说起私话:“姐姐,那郎君是不是看上你了?不然他的小厮怎么对我都这么好。”
乌雪昭微垂了眼,说:“不知道。”
应该只是因为……她是天子身边的第一个女人吧。
日后天子出了孝期,便会有后宫三千,茵姐儿也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待遇了。
茵姐儿跳到乌雪昭跟前拦住她,歪着脑袋笑问:“姐姐你喜欢那位好看的郎君吗?”
乌雪昭沉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奇异的微光,没有回答。
帝王虽是男子,却不会是任何一个女子的夫婿。
何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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