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老夫人露出一丝心里大石头落地的笑意,道:“容我问问雪昭的意思。”
乌雪昭已在窗外。
听了半截话,连蒙带猜,知道了长辈的意思。
等万老夫人走后,乌雪昭就端着汤药进来,向老夫人请了安。
事已至此,安排好乌雪昭的去处才更重要。
外面的流言蜚语,只能硬着头皮等着慢慢消失了。
乌老夫人拉着乌雪昭坐在她身边,和蔼地笑道:“雪昭,你年纪也不小了,我问你,你觉得你万家七表哥怎么样?”
乌雪昭低了低头。
家里的表亲,其实最亲近的就是万家了,但也只是亲戚。
她从没动过那方面的心思。
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喜欢的男人。
乌老夫人摸了摸乌雪昭绸缎一样的头发,侧脸咳嗽了两声,才回过脸,道:“我觉得七郎那孩子不错,明年他要回来乡试,最迟明年五六月,早一些就是年底,你就可以再见到他了,看看他长什么模样,合不合你心……”
乌雪昭起身,突然跪下道:“老夫人。”
乌老夫人脸色平淡下来,叹气道:“还是不愿意?”
她无奈地说:“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难道因为你身子的问题,你就从此孤身一人?你若有兄弟我也不说了,等你再年长些,乌家不再是现在的乌家,你怎么办?”
乌雪昭温声道:“老夫人,这半年里,孙女都不想考虑婚事。”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
这风口浪尖上,这丫头必然也有些担忧。
乌老夫人便答应了:“好吧,就先依你。但最迟也就是过了年,明年你的亲事一定要定下了。”
“嗯。”
伺候老夫人吃完了汤药。
乌雪昭才悄然离去。
过了年皇上便要开始选妃立后。
彩云易散也还是美不胜收。
她知道自己沉溺其中,过分贪恋。
但她也明白,那金碧辉煌的宫殿,不是寻常男子家的后院。
只有进,没有出。
除非油尽灯枯。
天边流霞正好,似清澈水边浣洗过的彩色薄纱,秾丽飘逸。
乌雪昭抬头看去,轻轻莞尔。
真的很美。
中秋佳节。
祈福之事的风波也渐渐过去,但也几乎闹得人尽皆知了。
乌雪昭在家里和茵姐儿一起做月饼。
荆氏忽然亲自过来,欣喜万分:“雪昭,你快出来看看,好些人到咱们家送礼来了!好像都是与你同去阜光寺祈过福的贵女家里的人。”
她手里拿着各家的礼单。
乌雪昭袖子高高挽起,从小厨房出来。
荆氏将厚厚的一叠礼单递过去,一张张翻开,笑着说:“这是余家的,这是汪家的,这是朱家……”
茵姐儿走过来,和荆氏同喜。
看着那整整一叠的礼单,眼睛瞪圆了。
哇,她姐姐可真是人见人爱,瞅着节日就都过来送礼来了。
乌雪昭明白,她们大概是觉得冤枉了她,心里愧疚,亦或是觉得寺里的事,让她们失了颜面。
荆氏翻看完之后,说:“这汪家真是大手笔,送的茶叶、笔墨都很不错。”
就是送得很杂,没什么讲究,就像是从库房里扫了一圈儿,觉得不错的都送来了。
这很像汪骊瑛的性格。
朱家就明显不一样,朱清玥送的东西,格调都类似。
乌雪昭有些疑惑。
朱清玥并未冤枉她,甚至帮了她。
为什么要送礼?
荆氏问乌雪昭:“姑娘觉得收还是不收?”
乌雪昭点头:“收吧。”
她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倘或收下能叫她们心里好受,或面子上过得去些,也无妨。
“伯母,既是中秋,您也回些礼过去。这些都归入公中,除了朱家的,我都不要。”
荆氏摇头笑道:“这怎么行,你都拿回去。公中出公中的。”
她让人敬领了东西,全送到蘅芜苑。
乌雪昭留下了朱家的礼物,其他的都让家里嫂子、侄女妹妹们随意挑去。
朱清玥除了送些文雅之物,还有一副棋子,中间夹着一封信。
乌雪昭打开信读了一遍,浅浅一笑。
一封信上落款了两个人的名字。
一个是朱清玥,一个是汪骊瑛,两个人的字迹对比起来,很有些滑稽。
乌雪昭提笔,回了一封信给朱清玥。
信还没送出去。
宫里也来人了。
太妃打发了人过来赏些中秋节里的吃食用物,这原是皇室对臣子示以恩宠的手段,倒也不稀奇。
只是乌家微末,从未有过这份待遇。
荆氏也猜到,那些贵女们齐齐送东西过来,太妃必也是同样的意思。
郑喜也趁机跟着太妃的人来了。
乌家人都不认得他,只以为是太妃宫里的人。
茵姐儿却认得,生怕自己喊出来,她捂着嘴,激动地拉了拉乌雪昭的衣袖。
乌雪昭点头示意她知道。
从二门上的人来报时,她就猜到郑喜会一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