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雪昭让她们帮忙收拾些衣物。
她自己来处理母亲留下的东西。
头一件就是那本手札。
知道不能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
江若贞死前为女儿编了一本手札,写下她这小半辈子的为人经验,和声声嘱咐。
那是当母亲的,留给女儿最好的嫁妆。
蓝氏过门后,打发了乌雪昭的乳母。
乌雪昭无人教导,便是反复看着这本手札长大。
乌雪昭忍不住坐下来翻看手札。
脑子里想起帝王问她不肯入宫的理由。
这就是理由。
母亲生性多思,她一出生,就为她隐去真正的八字,生怕有人加害她。
她每一年的生辰,母亲也为她留了生辰礼物。
她长大的这些年,纵然母亲不在,母亲仍是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旁的事她都可以不计较。
但是和母亲有关的事,她样样都计较。
她知道,表姐赵诗斓无辜,表姐并未伤害过她母亲,甚至还很照顾她。
但,她还是不愿意和赵诗斓共侍一夫。
哪怕她是皇后,赵诗斓为妃,也不行。
简单收拾了些东西。
天色居然就一点亮色了。
灵溪、灵月看着外面的天空,久久无语。
原来冬夜并不是那么漫长。
也可以一眨眼就过完。
茵姐儿来了。
裹着羽缎,双眼像核桃。
她跑进来,扑到乌雪昭怀里呜咽。
灵月和灵溪正好举着灯,去库房里找东西。
腾地方给姐俩说话。
乌雪昭抱着茵姐儿的脸,轻轻地揉。
茵姐儿用手背擦着眼泪,瘪嘴说:“姐姐,你别走。”
乌雪昭只是抱了抱她。
茵姐儿哭着问:“姐姐,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夫人,他是皇上?老夫人和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就不会送你去庄子上,等你进宫成了娘娘,谁再敢说你坏话,就让皇上掌谁的嘴!掌烂!”
乌雪昭淡笑道:“这样是很解气,但不会永远事事解气。”
茵姐儿不懂。
入宫做皇帝的女人,明明是过得最好的法子。
为什么不能永远解气?
乌雪昭只是紧紧抱着茵姐儿。
没解释。
很难和小孩子说明白。
女子爱上男子的心情。
乌雪昭嘱咐茵姐儿:“别告诉任何人。”
茵姐儿死死抱着乌雪昭,摇头:“不要。我害怕……我怕她们勒死你。她们敢欺负你,我一定会说的!”
乌雪昭淡笑安抚道:“你把姐姐想的也太傻了。姐姐不会死的。”
身体发肤,受之于母。
自当珍之爱之。
她不会去寻死。
也不会荒度余生。
该利用帝王身份保护自己的时候,她会好好利用。
何况,以帝王的人品手腕。
这流言,根本传不了多久。
也不会真正影响到乌家和她。
去庄子上,对她而言也并非惩罚。
不过是挑个僻静处,陪着荣姨奶奶一起居住罢了。
天快亮了。
乌雪昭和茵姐儿说:“回去吧。”
茵姐儿又要哭。
乌雪昭在她额上亲了亲,道:“好茵姐儿,听话。”
茵姐儿才松开了手。
乾清宫里。
帝王带病批折子,仿佛这样才能打发漫漫长夜的折磨。
郑喜无比期盼,除夕这一天,天空快点亮起来。
他走到外面去,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提前打发盛福:“宫门一开,你就先出宫去乌家门口候着。”
盛福立刻带着人手去宫门口等着。
宫门大开时分。
谢秉期也亲自进宫,步履如飞。
盛福直觉不妙,叫住谢秉期,想打听打听。
谢秉期没看见他似的,直奔乾清宫,去找郑喜。
他告诉郑喜。
居然有人造谣乌雪昭去庄子上私会男子一年。
真是作死呢。
消息昨晚突然间就传开。
乌家估计也知情了。
“什么?!”
郑喜瞪大眼,没想到临到头了,还能来这么一出。
谢秉期冷嗤道:“简直胡扯。时间对不上。”
明明只有半年。
估计有人歪打正着居然给造对了谣。
至于是谁,不用查,他心里也有数。
郑喜恨不得给谢秉期一拳。
现在是时间的问题吗???
郑喜头发都要掉光了,挠着头,焦躁道:“皇上马上就要去乌家亲自下旨封后了!”
……这该死的。
皇帝过去宣旨的时候,准皇后却不知所踪。
其实想一想,还挺有意思的。
谢秉期淡定道:“那得要早点去,去晚了说不定乌家就把她送走或者勒死了。”
勒死……
勒死……
郑喜感觉自己脖子已经被勒断了似的,忍不住扶了扶脑袋上的帽子,唇瓣发凉地点着头,喃喃赞道:“干得好,乌家干得好!都干得好!”
壬寅年,除夕清晨。
亲军卫从西苑出动,随御驾围了乌家。
谢秉期看着御驾阵仗。
已经在心里默默把造谣的人碎尸万段了。
呵。
这个年,谁他|娘的也别想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