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雪昭道:“嗯。”
乌婉莹又问:“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
仇总得记着。
有朝一日,伺机报复回来。
乌雪昭摇头。
乌婉莹安慰道:“放心,我会查出来的。”
乌雪昭略点了点头。
不知坐了多久。
到了平日里乌家各方各院开院门的时间。
前院下人也在套马了。
二门的门房过来院外催:“……再过一刻,姑娘们可以动身了。”
乌婉莹忽地心一坠,慌张地看着乌雪昭。
乌雪昭起身,检查有没有东西遗漏了。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乌婉莹身上,道:“婉莹,回去吧。”
乌婉莹点点头,低声道:“……这个除夕、新年,你要和荣姨奶奶一起过了。”
乌雪昭淡笑:“是呀。”
以前总想和荣姨奶奶一起过年,求而不得,如今倒有机会一起过了。
灵月灵溪开始背上包袱。
乌雪昭也捧起手炉,准备走了。
乌婉莹送乌雪昭出门。
外面风雪正紧。
乌婉莹忽拉了一下乌雪昭的衣袖,问道:“雪昭姐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交代我?”
乌雪昭在廊下回眸看乌婉莹一眼,笑道:“婉莹,新的一年,平安,康健。”
转身投入风雪里。
乌婉莹站在廊下,哗哗啦啦眼泪直掉。
她们一起长大,她总看乌雪昭不顺眼,什么都想着比乌雪昭做得好,这样蓝氏总会格外高兴。
但乌雪昭好漂亮,也好聪慧。
她从来超越不了乌雪昭。
乌雪昭总对一切云淡风轻,不动声色就将一起事情都做好。
偏偏又不至于夺人风头。
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温润如水。
她都不敢跟人说。
她仰慕过乌雪昭,到后来羡慕、妒恨,甚至有时憎恶。
十几年的时光过去,眼下竟全变了。
她并不恨乌雪昭。
明明,有些事情,她还是照着乌雪昭学的,譬如女红,譬如写字,譬如一些为人处世。
她恨自己没有早点明白,不该恨风雪人生里的一盏明灯。
乌婉莹在廊下抽泣。
乌家周围亮起一圈火光,顿时间照亮了白色的墙壁。
同时响起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还有金戈在凛凛暴风中的挥舞,仿佛野兽低咽。
乌婉莹和满院子的人都愣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乌家全家都惊醒。
所有人,睡着没睡着的,全都穿着衣服爬起来。
左邻右舍全部被惊动,披衣服起床看情况。
只见,帝王亲军将乌家围得水泄不通。
而亲军卫中间,明黄衣角,挺拔的男子,墨色的发……
“是、是皇上!”
“圣驾亲临了!”
亲军卫的刀从刀鞘抽|出,刀锋畟畟,寒闪晃得人眼疼。
更吓人的是亲军卫们的眼神,宛如另一柄刀。
周围看热闹的人,齐齐跪下参拜,头都不敢抬。
心里直哆嗦。
乌家这是犯了什么大罪?
难道要抄家了吗?
竟还惊动了圣驾!
谢秉期驾马走到乌家大门前,让人过去敲门。
门房开了门,吓得腿软,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
桓崇郁面色冷似这一日的风雪,毫无感情地吩咐亲军卫,冷声道:“封死。朕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谢秉期看着那门房,面无表情道:“还不快带路。”
门房跌了个跟头,几乎是先爬进去的。
谢秉期打了个手势。亲军卫分成两批出动,一批围堵各个出口。
一批冲入乌家各房各院,将门全堵住,不许任何一个丫鬟婆子乱跑。
桓崇郁下马,带着近侍,跟着门房进二门。
门房走路太慢。
郑喜嫌他没用,本想一脚踹开,想着是乌家下人,一手拎着领口,把人提溜着靠在墙上,问道:“乌雪昭姑娘的院子在哪里?”
门房半翻白眼,根本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往蘅芜苑方向一指。
桓崇郁披着大氅,面色冷厉。
冷扫一眼内院方向,大步走过去。
雪白的狐毛大氅,在风雪里飘起一角,露出他玄色的五爪龙袍。
谢秉期则去摸了一下乌家的布局。
大概弄清楚,谁住哪儿。
走到前院,遇到乌家三个老爷。
乌旭潮、乌旭海、乌旭洪。
三老爷乌旭洪不经事,看到锦衣卫和这一番阵仗,直挺挺翻倒,一头栽在雪地里。
还是小厮把人拖进的房里。
大老爷乌旭潮到底老辣一些,虽衣衫不整,趿拉着鞋子。
还是大着胆子,颤抖着作揖:“谢指挥使,敢、敢问这、这是……”
是抄家,还是……
谢秉期凉凉略过乌旭潮一眼。
目光落到乌雪昭的父亲乌旭海身上。
乌旭潮忙介绍道:“谢指挥使,这是舍弟,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