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雪昭不知丈夫在想什么,肚子就又被踢了一下。
幸好踢得不重。
总归是不舒服的。
郑喜看着皇后肚子里不老实的孩子,心说,小龙子快点出来吧!
这么好脾气的娘,还折腾呢。
夫妻两个,说了会子宫里的年节上的事,半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灵月正好摘了梅花回来插瓶。
郑喜才说,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真好,如小小的彩云团子缀着枝头。
盛福来了,请皇帝回干清宫。
三司会审薛家的结果出来了,卷宗、奏疏都呈到了前殿。
桓崇郁从乌雪昭这里,顺便拿了个福橘走。托在掌心里,也不吃,一路把玩着,回了干清宫。
薛家的事情,和之前外面人预料的没太大差别。抄家问斩,奴仆发卖,再有涉事的薛家旁支、姻亲和官员,按律处理。
一根藤蔓上不知道牵扯出多少只瓜。
这次会审,几乎掀翻了半个江浙。
三司主审官现在就等着皇帝落朱批,好发落这些人。
桓崇郁过去看卷宗,厚厚的几摞,都还只是涉事的主要官员。
看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看完。
一些不干不干净带泥巴的小鱼小虾,都是地方上递进京的卷宗,就轮不到他来过眼。
他让郑喜过目。
郑喜拿起卷宗扫了一遍,目光忽停顿片刻,又继续看下去。
最后合上卷宗,挑了些要紧的说。
旁的都没什么。
只一点,郑喜道:“皇上,这里头有个苏州宋家,奴婢要是没记错,谢指挥使好像就是苏州人,这个宋家……”
可能和谢秉期有点渊源。
谢秉期受帝王重用。
他的背景,皇帝和皇帝身边的近侍,自然都清楚。
桓崇郁淡淡地道:“等他自己来找朕。”
郑喜:“是。”
郑喜这头离了皇帝跟前,就去见了谢秉期,把宋家的卷宗抄了一份,递给他看。
“谢指挥使,杂家要没记错,似乎与你比邻而居的人家,也姓宋吧?”
谢秉期拿着那份卷宗,断眉冷拧。
陷入了沉思。
郑喜一笑:“哟,还真是你家邻居啊?”
谢秉期抬起眼,折好卷宗,纳入怀中。
走之前,说:“多谢。”
郑喜嘿嘿一笑。
也转身去皇帝跟前当差了。
谢秉期带着卷宗,回了一趟镇抚司衙门,找到亲近的兄弟,嘱托他:“小六,帮我跑一趟苏州。”
小六就是谢秉期的小尾巴。
整个镇抚司衙门里,他谁也不服,只服谢秉期,当即道:“这没问题啊。”松了松筋骨,开玩笑说:“都好久没派我出过远门了,这回我就在外面过年咯,老大你可别想我。”
谢秉期瞧着小六,说:“是私事。”
小六一愣,“私事?”
老大还有私事?
谢秉期看着小六身上的衣服,说:“不能穿这身去。”
“成!”
小六动作利索,很快收拾行囊,换了便服,带着任务和包袱上路了。
谢秉期低着头,在镇抚司衙署的公房中,将宋家卷宗捏的发皱。
谢家与宋家比邻而居三十载,宋家照拂他颇多。
依他对宋家人的了解。
绝不会牵扯进外戚弄权的事情里。
可从出事到现在,宋家没有派人来京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