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宫人下跪。
人死债消。
死后的一切也不过是虚名。
乌雪昭操持太后丧事,周全而体面,倒是得了文臣们的赞颂。
只是丧事盛大繁琐,人累狠了,一着风,手脚凉得过分。
这日在御花园里赏菊,天色晚矣,准备回去时,一转头,看到了皇帝。
“皇上。”
乌雪昭微微屈膝,桓崇郁已走过来,牵起了她的手。
桓崇郁握了握她冰冷的手,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乌雪昭温和一笑:“菊花就快要凋零,今儿不看,怕明儿看不着。”正好孩子也睡了,皇上不在,用了晚膳,就出来逛逛。
龙辇都靠过来了。
桓崇郁挥手,让他们退下,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乌雪昭的肩膀上,为她系好,牵着她散步回宫,说:“朕陪你看。”
夫妻两人在宫灯下,慢步回坤宁宫。
菊花淡淡的香气,萦游在两人衣角和宽袖里。
入了秋,宫里也才经一场丧事,满目萧条冷寂。
人心难免清冷。
桓崇郁似觉乌雪昭的手捂不暖,搓了搓,之后越发用力地握了握。
乌雪昭离他近了一些,这样更暖和。
回到坤宁宫,桓祁兆还在睡。
乌雪昭替他理了理被子,看着小孩儿安静的面容,浅浅一笑。
这么看起来,儿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调皮。
至少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确很可爱。
桓崇郁也过来看了一眼儿子,轻嗤一声就走了。
大抵一整天里,也就睡着的功夫不讨嫌。
乌雪昭放下帐子,走到桓崇郁身边,陪他喝茶,小声问道:“您真的嫌兆儿?”
桓崇郁搂着乌雪昭轻笑:“真的。”
又跟她说,嫌归嫌,终究是自己的儿子,生都生了,还能怎么样。
为人父母,嫌孩子是真,疼爱亦是真。
乌雪昭想到太后临终前的样子,她既没有惦记薛家,也没有念着自己死后的荣华,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生儿育女,意义大抵在于此。
从此以后,这辈子里多了个牵挂的人,或喜欢或讨厌,血脉相连,难以割舍。
夜深后,夫妻二人睡前又去瞧了儿子一眼,眉眼似父,唇鼻肖母,是他们两个的爱子。
越看越顺眼。
桓祁兆不知梦到了什么,动了动小嘴,翻个身继续睡。
并不知道父皇母后在无言之中,对他的疼爱又多了一分。
主殿帐落。
帝后二人叫了两回水。
乌雪昭本来想劝皇帝节制,不要再来第三回,明天还要上早朝。
也不是头一年成婚了……
但太后丧礼有一月之久,两人许久没有亲昵,桓崇郁根本克制不住。
他哑声问乌雪昭:“你自己算算,嫁给朕才多久?”
还有点儿咬牙切齿:“二十年都不到。”
乌雪昭有点儿惊诧:二十年?
常听人说,夫妻情淡,渐渐变成相濡以沫,不过三五年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