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使者入殿时,大魏朝臣已然文武分列于殿内。领头的使者在内侍后头垂首而行,从门口走到御前的一路,余光暗中打量着魏国的朝臣。
他见周阁老果然不在朝堂上,心中暗喜。心道魏国这么多年一向由周阁老把持着,一朝失了主心骨,他这趟就极有可能从魏国这儿讨到好处。
行至御前,见魏国皇帝近处为首站了两人。
一人甲胄傍身、凶悍阴沉,一人清冷纤细、风流蕴藉。
使者心头一跳,却来不及细想,跪倒在地拜见魏国皇帝。他一边口中说些歌功颂德的场面话,一边脑子转的飞快。
身披甲胄的他认得,是当年令北燕边境闻之胆战的活阎罗,前些年听说死在外头了,不知怎么又好好站在这儿。
一身文气的想来是魏国的太子太傅,听说就是他带着魏国太子从忽尔汗手下逃出生天。只是传闻他受了一身伤,是个命不久矣的样子。不想眼下见着虽是面色苍白了些,竟是腰背笔直、毫无疲态。
再一回想,自他从玄武门入了魏宫,所见禁卫刀锋戟利,朝臣冷静沉稳,竟是不像刚经历过宫变的样子。
倒像是,倒像是布好天罗地网,只待他入瓮了。
这使者猛然惊醒,盯着额前的一小片地面,冷汗直下。
他来的仓促,本以为魏国元气大伤,并未做好完全准备,若是……
待皇帝让他起身,再开口时,他面上不敢显露,心里已然大乱,再不敢投机取巧,字字斟酌道:“吾王听闻先王忽尔汗死于魏国宫廷,心中悲痛,还请魏帝给个说法。”
皇帝颔首,淡声道:“忽尔汗犯我国都,意外身死,寡人深感遗憾,却也无可奈何。”不待使者开口,又道,“此事由太傅经手,一干事仪,还请太傅详述。”
段青竹应声出列,略一施礼,抬眸,凤眼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