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魏然来看她时,也说过,老张也说过,很多很多人,都说过。
顾云澜若还活着,看她今时的样子,想必也会说。
但她真的谁都不怪,也谁都不怨。
包括她自己。
她一切如常,按部就班,只是想证明她没有事,她依旧是她,可所有人都不信,可见她做得多差劲。
她问了慕容亭一句话,“谁又为了谁,谁又对不起谁呢?”
她回了魏然一句话,“如果真要说点什么,你们才能安心,那我不过是希望,这世上不再有第二个我。”
幼年失去父母,少时活得隐忍,青年背上血仇,自后被困一生,未得所爱。
老张等一日无人来的时候,在晚饭后将一封信和一个锦盒交给了她。
他跟她道谢,也跟她说对不起,谢她让他得以入土为安,抱歉未及时完成托付。
老张回了前面的房子,小院里只剩她,还有初七、十五。
院里的葡萄藤架经过小半年,枝叶已很繁茂,在夜风里摇曳着,很是欢快,丝毫不惧秋意的席卷。
天上圆月亦如是,不见人影缺,格外的圆,似要将中秋的月亮给比下去。
她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拿着信和锦盒的手紧了紧,走到葡萄藤架下的桌前,将东西放下,转身回屋取了两个八角宫灯。
是元宵的时候,她和顾云澜一起做的。
她踩着凳子将它们挂在葡萄藤架上,照得下面一片大亮。
她又回屋取了小提琴来,一猫一狗似通人性般,一只爬到桌上趴着,一只前腿搭在凳上立着,给她捧场。
她拉得不是熟悉的曲子,而是顾云澜之前选的一曲,因是新学又太久没练,她拉得有些磕磕绊绊,但整体婉转,不失魅力。
她想若他在,定会笑话她。
她想着他说话的模样,淡淡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魔怔了,何苦看眼前这些不受他影响的东西,不顺眼。
树木会长,风会凉会暖,月会圆会缺,天地万物不会因他停留不变。
只有她说着接受,停留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信和锦盒上。
该面对的,终将要面对,她又能骗自己多久呢?
她坐下,在月下借着宫灯,她先打开了锦盒,里面装着的,是她当初在威猛山写给他的婚书,只是里面早不是一张单薄的纸。
不知他何时用锦绫将薄纸装裱了起来,还在后誊抄了一遍“仅以此书,证二人之约”,并在她署名后落下了“初七”二字。
初七,她予猫,也予他的名字。
他在她面前,从始自终,都只是初七。
她不知他以初七的身份,独自弄这些时是何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