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刚祛病灶不久,尚还虚弱,照旧是和褚匪同骑一马,后实在过于困倦,褚匪也不似之前插科打诨,一路无语,赵凉越便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醒时,赵凉越发现自己被褚匪那件披风裹得严严实实,鼻间是那股熟悉的淡淡墨香,眼前是苍翠茂密的林木,耳畔只有急驰的马蹄声和掠过的风声。
“我睡了多久?”
“两刻钟。”
然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彼此心情沉重。
赵凉越想起,近侍将吴易头颅呈给褚匪时,他紧皱的眉宇并没有丝毫的舒展,反而是痛苦之色更郁,他久久站在公堂前,望着“明镜高悬”四字,最后转身对自己道:
“溪鳞,我自认是这盘棋的执棋者,却不料只是其间的一枚棋子,一枚不肯服输的棋子罢了。”
是啊,天下之大,世事无常,从庙堂到江湖,从天子到百姓,皆有自己的贪欲,可苦其一生追寻,到头两手空空者比比皆是。
他们想要在僵固的朝局中辟出一条路来,想要下一盘名为正道的棋。
但是,更大更阴毒的局其实一直都在,它藏匿在暗无天日的肮脏之地,将血淋淋的刀斩向幸存的孤勇之人,它有着吞并天地的野心,又同时有着近乎残忍的谋略。
那是一盘执棋者早年就步步为营的局,他将四境苍生囊括其中,化作一枚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只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
他的目标是什么?或许是至高的权力,或许是无尽的财富,又或许是整个大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