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这么快做什么。”裴椋收回手抓起猫薅了两把毛,才放开它继续回去把绷带拆了一点在手臂上帮了两圈固定紧。
涂药完了也只是暂时消炎,怎么样还得看情况,多少一两天是好不了。
晏词把药拿回去正好转头道:“晚上吃什么?”
“你看着随便烧点,我都可以。”裴椋道。
“冰箱里还有一点面,你要是不介意我就烧拌面。”青年伸手打开了上面的柜子,翻看了一下,又把冰箱里东西拿出来,番茄还剩下两个。
炖个番茄汤拌面是没问题了。
“好。”
裴椋倒是完全没有异议。
裴辰正好兜兜转转回来,看见她手臂上的绷带登时愣住,张了张才想问就被裴椋先一步回答:“过敏,包扎了。”
“我就说嘛。”熊孩子松了一口气,去地上把姜小牙抱起来,嘴里小声嘟囔着不知道什么。
他抱猫的功夫裴椋已经单手拿着手柄坐在地上继续打开游戏,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糖往后靠了靠,缓解着手臂这会的刺痛感。
屏幕上的小人又出现在了上一回的地方,摇摇晃晃的从倒地的地方站起来。
呈现在眼前的番茄焖面带着略微金黄的色泽,被沾染上一层番茄的汤汁撒了一点葱花,上面还盖了一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看起来格外的有食欲,香气弥漫开来。
裴椋掰开筷子,低声道谢,“麻烦了。”
青年蔚蓝色的眼睛看向她,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迷茫的神态,弯了弯眼睛像是反应过来。
晏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裴椋还是觉得不太好,她和熊孩子现在是白蹭人家的吃喝住行,哦不对,没有住。
但总归说不过去。
裴椋用筷子搅拌完碗里的面,大口吃了两筷子面吞咽进去,走出门时候把转账的两千转了过去,备注到【算这个月的伙食费。】
她又跟了一句。
【不够我再补。】
那边片刻才发来消息却没有硬要拒绝,而是收下转账,【不用,够的。】
晏词手指摸在姜小牙身上,仰头看着窗外的夜色。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人也再度回到房间,裴椋手一顿把房间里的灯给打开,金漆木雕她稍微看了两眼,已经干了大半。
裴椋顺势打开直播。
等待已久的弹幕立马出现。
【终于开播了,我还以为今晚真要不播了呢。】
【大佬今晚还打算直播什么啊?】
【别问了别问了,你们就不能够叫大佬休息一下缓一缓吗?看手臂上的绷带应该才处理好伤没多久。】
裴椋半身出现在直播里,黑色短袖衬着清瘦的腰背能够被看清晰,抬手调了一下视角手臂上的绷带包扎自然也毫无遗漏的出现眼前。
屏幕里的人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弹幕,“今晚是刚刚把手臂的过敏处理了一下,好了大半,昨天刻的金漆木雕这会差不多干透了,可以稍微看一下。”
裴椋这回谨慎点了,她把两只手臂都缠绕上绷带也算作一层防护,清瘦的手背上青筋一道道绷紧弧度,缠好后才敢接触金漆木雕,把床搬过来立起。
摄像头被微微调转角度。
金漆的那一块木雕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尽管已经是看过一遍,但依旧忍不住叫人惊叹。
原本大漆还有些黏腻,金粉没清扫干净,但完全干透后呈现出来的质感就到了完美状态,能够叫纹路看的更加清晰。
黑色紫山木纹流畅,上面的镂空雕刻和浅浮雕融合在一起,漆金的工艺从头镶嵌到尾,只有边缘些许留白做出了边框,中心的大片都是麒麟献书的题材场景。
人物的细微神态流转之间出现在眼前,宛如下一秒就能够活过来。
一些周围的藤蔓纹路也是,浩荡千年的盛世之景。
【再看一遍也还是很绝!】
【这才叫做艺术品,看一百遍都不会腻味好吗?】
【之前还有好多细节没看到,这会完完全全清晰出来了,效果真的有提升。】
裴椋手臂的短袖掉下来,她站起身伸手拉上去一些,又低头转了下镜头把金漆木雕逼近。
放大细节。
拉近到眼前一点点推进,那些未被发掘的细节更为清晰的呈现眼前,金箔紧紧的贴紧木料,宛如血肉都融为一体,几乎看不到褶皱突出。
只有流畅清晰的金漆陷入黑木中。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几乎都要以为是上的真金漆而不是贴金了!】
浅浮雕和镂空雕刻淋漓尽致,人物的衣摆纹路,流畅生动,寥寥几笔看起来有些不讲究的线条,却没一笔勾多。
人物的震惊,惊叹,狂喜。
还有虔诚慌忙连忙就要作态跪拜的神情。
金边像是天光之色,麒麟身边围绕一圈浅浅的金光,普照下来宛如降世之感!
【太神了!】
裴椋喝了一口水拧紧瓶盖,扣开卡槽,开口低声道:“现在算是最后一遍的修光环节。”
她用浅刀细笔继续刻画了几道衣摆的纹路线条,还有边角些许粗粝的毛边也被刮干净。
削出开脸的形状,人物的表情生动程度更上几分。
还有麒麟的毛发,经书。甚至在屏幕下还隐隐能够看见卷起边角的书页,几乎是完美的完成了一个深浮雕的雕刻!
些许昏暗的光线照着木雕上的金漆,反射出浅浅的金边,几乎有了几分镀金的错觉,但是又比镀金更上几分,木料的纹理也给清晰的体现出来。
中心的几处镂空雕刻甚至能够透过光。
草木树影,连登天台。
指尖轻轻触碰在漆金的木料上,移开后麒麟那双兽瞳全然显露出来。
侧头一眼给予了最深的震撼!微抬潜伏着暗藏赞许,浩洋祥瑞。
放大进入全景模式时候,视角才是完全展现,甚至是天翻地覆的转变。
裴椋慢慢抬起头来,收刀扣回卡槽。
“展示完这一遍再聊半小时吧,今天手臂涂了药肯定是播不了其他的了。”裴椋单手缠绕紧了绷带和手套,随口跟弹幕聊了几句,然后才一切照常的跟着下播。
唯一与往日不同的区别是这一回,叶拆在直播之后又联系到了她。
打算是亲自送一个料子过来,快递到的太晚所以他干脆自己过来走一趟,裴椋应下了。
而后清早又去了趟监管局后就解决了一些事,补充完相关手续,监管者刚刚给她开了悬浮车回来。
裴辰这回不在家里,空荡荡的地方显得有些沉闷潮湿。
天色暗下来,裴椋原本正捂着额头缓了缓几天作息颠倒的头痛,门外却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和几句骂声。
“这个月的房租交上来了吗?一群崽子个个在这里给我欠着!真是不知好歹!”
裴椋打开门对上的就是站在外边的中年男人。
他嘴里骂骂咧咧着,叫裴椋听的隐隐薄怒,不过因为此时的头疼叫她一时间抽不出更多的心声来应付这件事。
只能伸手扣了扣门,简单向外询问道:“抱歉,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钱调拧紧眉头,“别在这里套近乎,这个月的房租还有上个月的房租都拖欠多久了?”
男人盯着她嘴里骂声不断,又对着旁边的租户说了几声什么。
裴椋伸手掐着眉心没想到这件事。
她闭了闭眼,“如果有疏漏那就算算该补……”的
“现在的小丫头片子,呵。”对面眼神在她身上过了两下,嗤笑着说道。
裴椋猛然睁开眼,这回神色冷了抬起眼来,“嘴巴放干净点。”
钱调扯了扯嘴唇,不屑的看着她,把手里的烟头踩在脚底,“呵,别忘了你房租还拖欠着呢?”
既然要算房子那就掰扯清楚,裴椋也没废话,她这回直接调出光脑的付款记录一笔一笔的查。
“四月二十号,我付给你2000块,备注是房租,五月二十号付了1500,后面拖了两天又补了那五百。”
原主房子只租了三个月,在这点上还真没拖欠——
“所以,这三个月房租合计六千,到底是哪里拖欠了?”
裴椋单手抓着门框,微微眯起眼睛,抬起眼看向眼前人,声音平静镇静!
钱调被当场反驳,脸色一阵青白,干巴巴的扯动脸上肌肉,“谁知道你那数据是不是糊弄人的……”
裴椋提醒他:“转账记录的数据都一笔笔保存着呢。”算的足够清楚是没问题了。
钱调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恨恨被堵回去,旁边人走过来喊他:“老陈!”
他用眼神示意了下,“你这是?”
钱调拉开人转头往旁边走,阴沉着一张脸,故意冷笑一声,“一个不识货的而已。”
楼底下叶拆刚刚好拍了拍衣服走上来,对着通讯那头的张公子道:“是,我刚刚到大佬家门口,楼上看起来有些吵啊,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侧脸环顾了一圈四周,叶拆本来属实也是没想到认为的大佬居然深入简出的这么“简”,不名荒星的地方,几乎是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界,这地铁本身就是够乱的,叶拆也是花了一天的功夫才从主区过来。
不过叶拆倒是很快给人找了个理由,“果然是大佬,都喜欢找这种风格的地方住!”
他拍拍肩膀抬起头,看了一眼通讯简单说了句自己已经到了。
就兴冲冲的拎着箱子走上楼。
裴椋站在门口一身黑色短袖,衬出更白的皮肤,门外还站着个中年男人,叶拆刚刚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大佬?”
他下意识喊了一声。
裴椋挑眉诧异的向他看过去,神色略微低了点自若道:“天下第一帅……叶公子对吗?”
听见眼前人喊自己平台id,叶拆顿时一阵尴尬,连忙摆手:“不用喊这称呼,叫我叶拆就行。”
钱调笑容讥讽弯起嘴角看着眼前两人的交流,这都是在说什么呀?
还“大佬”来上了!
钱调上下扫了一眼,打量了一下叶拆的装扮,他今天本来就是因为拜访关系,原本穿的正式了些奈何在荒星中途出了些问题,这身衣服还是匆匆换的。
就一个简单短袖短裤,看起来平平无奇,完全没了叶二少平日的个人风范。
钱调原本就轻视眼前人,现在看清楚了这身装扮,就更确信他们纯粹是来吹牛,他嗤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跟着旁边人道:“这是现在的正经人不多见,而所谓的混混老喜欢充当什么大佬角色!”
他还故意把这句的声音给说大了。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两个都喜欢这样,也不知道是吹牛上瘾了还是怎么?”
站在他旁边人的却突然没附和,谨慎止住声扫了叶拆两眼,他总隐隐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只是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叶拆自然也是听见了这句话,下意识回头拧了下眉心怒道:“你这人怎么莫名其妙——”
他人都没张口,对方上来就对他找事。
叶二少额头青筋一跳,瞬间就给人打上了个“胡搅蛮缠”的标签!
裴椋倒是站在原处没打算计较,先道,“你手里提的就是玉雕的料子?”
叶拆看着人走了也不好去追,加上大佬还在旁边提问,他也就跟着点了点头,“是,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玉料。”
他笑容扯的牵强了点,显然也知道这件事的为难动作有些不自然。
愁的不行。
裴椋倒是大半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伸手掂了掂木料,转过身去先找了工具桌到没怎么看叶拆,然而叶拆跟在身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大佬。
眼前女生看着二十左右,只穿了简单的黑短袖,仿佛休息不够又像是没睡醒一般有些懒洋洋的,伸手按着眉心,身上带着的潮湿气息冰凉凉的,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白。
身形清瘦,那双狭长阗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盯着人看的时候下意识叫人凛然一刹。
“大佬”居然这么年轻是叶拆第一个认识到的印象。
他来之前也想过裴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但唯独——
至少没有把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形象包括进去。
叶拆心下思绪起伏的同时裴椋也没有闲着,她简单估量了一下这块玉石的尺寸,只伸手摩挲了一下就确认道。
“这道裂至少占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