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两扇龛门

张开直愣愣的抬头看着这一幕,声音彻底堵在喉咙里!

叶拆半响才道,“真神了!”

以及一众弹幕跟着一起彻底失声,直播间的人数瞬间飙升,又涌入了一大批新观众,一时间直播间的热度几乎快要登顶!

被冲击到的弹幕半响才纷纷反应过来——

【我靠!这就是金漆木雕大神龛吗?不跪不行,话说我现在只想知道大佬究竟是怎么挺到做完的!】

【等等,我还没忘记大佬之前的话,你管这个仅仅叫做‘难度有点高’???】

【太牛了,什么话都讲不出了,这两扇龛门放面前我就得词穷!压根底找不到形容词吹!】

【谁最开始还在说大佬的金漆木雕大神龛难度太大绝对做不好?站出来打回脸呗?不然天天平白溜人也不太好吧?】

【总算是明白所谓的难度高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老实讲很难不产生震撼感,也很难不想叫大佬寄手!!!】

弹幕彻底陷入了一众狂乱和群魔乱舞之中。

“还没结束。”裴椋整个人身上还携带着潮气,手臂够了下旁边卡槽,从旁边端了杯水缓解喉咙的声音,总算是出声控制了一下激动的弹幕,“不过现在稍微暂停直播休息一下。”

哪怕这道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带着深深的倦意。

还没结束?

弹幕只注意到了前半句话,这三个字叫他们格外幻听,龛门和上漆不是都已经完成了,难道还有哪一步没好吗?

张开手肘一个激动还直接又磕碰到了旁边,登时就疼的龇牙咧嘴,只能够强行忍着疼咬紧后槽牙,“不是?这都还没有结束?金漆木雕大神龛不就是那么几个步骤了吗?大佬还想要挑战什么?”

是的,挑战。按照大佬往常性格这绝对是最合理的一推测,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又感觉叫人出了矛盾,大佬可以挑战是没错,但是神龛都已经要完了,难不成还能够给凭空折腾出些什么来刻吗?

然而裴椋这会短暂走去旁边关了直播间的声音按键,闻青斐那边打过来通讯,她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已经预约的三堂会审和谈判:“罗科那件事,干了真能兜得住?我怎么感觉悬得慌啊。”

“怎么兜不住?”

“行。那我还真就去做了,你别最后忘记捞我就行。”闻青斐舔了一圈牙齿,最后还是狠心下来。

“嗯,给你兜着底呢,有点信心。”

裴椋活动了一下手腕,应了一声,她额角前的卷曲碎发贴在后颈被薄汗打湿,衬得瞳孔略浅,在光线下手背已经绷紧青筋,显出用力过度而导致的弧度。

等裴椋重新打开屏幕回来,弹幕才跟着顺势提出相应的疑问。

裴椋只是诧异的挑眉,视线聚焦在弹幕上略微扫了一眼,弯了弯嘴角道:“谁说步骤完了的?”

弹幕:“?”

金漆木雕,上了漆也贴了金,可不就是完了吗?

裴椋用毛巾擦了擦手臂顺带着抹了把脸,刚刚跟闻青斐通的那一通通讯叫她整个人清醒过来不少,目光平静的出声提醒道:“下面还有一块地方空着。”

被这么一提醒弹幕视线转移,倒是的确是注意到了神龛下面的一块地方,两扇龛门下面留出一片空白虽然略显得突兀了一些,但是弹幕最开始也都并未放在心上,只认为是板面问题,这么一提醒倒是叫他们重新注意到。

【的确是空了一块突兀没错,所以大佬是故意留下这地方没刻吗?】

【前面的你看看这逻辑说的通吗?真这么玩刚刚跟着之前那些木雕一起刻就行了,大佬还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故意留下这地方这点是有可能,只是不可能是因为没刻镂空雕。】

【有理有据,所以有请上面回答大佬到底是想要留出这地方刻什么?不刻金漆木雕还能刻其他的吗?】

弹幕正在各种绞尽脑汁的同时,最后一句话也的确是一语道破了。

是啊,金漆木雕不刻金漆木雕还能刻其他的吗?弹幕感觉自己思维已经陷入了彻底混乱中。

最后还是由裴椋解答。

“除了金漆木雕外,还有个技术,叫金漆画。”

弹幕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住,都不算明白这所谓的金漆画到底是什么。

裴椋目光已经落下,再次开口:“在大漆里头有一类别就是漆画,只不过金漆画这手与一般漆画里又有区别。通常与金漆木雕一起出现,两者相生相伴,互相辉映。”

金线描画加推光。

裴椋清瘦的指节按开卡槽,又重新取了漆画的工具。

推光金漆画,就是在漆版上创作,漆版在之前就已经磨的差不多,黑底漆光滑如镜,指腹触碰上去只能感受到温润触感。

她指尖短短一触很快划开,重新提起笔把旁边盛漆的盘子端上。

【这一步是要干嘛?来个人解说一下当旁白啊,不然这是真看不懂了。】

【同意上面意见,话说金漆画怎么没有人详细讲讲?经历了大佬一番科普后还是没有任何概念。】

【没概念看下去就完了,反正看直播也不需要有概念。】

屏幕前的陈燕顿时是一阵失语,顿了顿声音才没开口说什么,只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深吸一口气,“金漆画啊,如果是这个,那倒是挺熟悉。”

她倒是熟悉上不少,这概念毕竟同属于潮州木雕,息息相关又紧密相连,陈燕打小接触也不算少,但金漆画这概念虽然看上去简单,实际操作难度并不小于潮州木雕。

毕竟——

她手指微微曲起,沉下气来抬起视线。

屏幕里传来声音越过头顶,已经率先抽出手来接了下半句回答:“这一步是上漆。”

裴椋手腕很稳,用笔蘸取了旁边的红漆一点点描绘在漆面上,她笔尖力道得当,已经不需要打稿就能勾画出整张底图。

整幅图的题材是《六国封相》。

苏秦游说六国通合纵之法,兼佩六国相印,使秦十五年不出函谷关!

裴椋抬起眼挽起手臂一点点道来背脊,手背青筋却一根根绷紧。

而另一头的闻青斐也在众人聚集时推开了门,看了一眼眼前场景:“怎么?没打扰各位吧?”

她叼着烟双手插兜,看起来有些混不吝的意思,旁边人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哪里过来的人?老赵你还不快叫人出去?”

“这是会议室,可不是过来撒野的地方。”

赵长平拧眉还没张口说些什么,就被戒断话语。

闻青斐没有管旁边那些话,开门见山道:“赵任长,您既然把这个烂摊子甩给我们还瞒着事,这次出事,我私心以为不落井下石就是仁至义尽!这口气我们可顺不下啊!”

赵长平不正面接话:“你们想要的不就是从罗家手下找出一条生路来?跟罗家抢垄断地盘,既然是斗兽场,那肯定是得遵循斗兽场的规矩。”

罗家?!

旁边的人闻言心下大震,又看见两人明显有关系的对话,终于收起被打扰的怒气,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是在对照身份。

这就是赵长平之前提起过的要入场与罗科争出一个口子的机械供应商?

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闻青斐倒也没否认,“所以我才说我们远远超过了仁至义尽的程度。我的合作伙伴让我转告您我们的条件,这次事故的所有零件重建我们都能够承担!”

赵长平猛地抬头。

要知道这么多机械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他眯了眯眼睛:“你的合作伙伴?我怎么一直都没见到这位合作伙伴的人。”

“我老板不太爱出门而已。”闻青斐咬了一根烟,一笔带过,紧接着把后边的话说下去,目光毫不掩饰野心:“但我们条件是建筑部门得配合发布一则通知,在最大限度内将大楼倒塌的责任推给原先的机械问题,还有后边审批通行绿灯。”

如果不是这些年在这位置上修炼出的表情管理能力还不错,赵长平险些想要嗤笑出声来,仁至义尽?这不如说是趁火打劫!

他舔了舔嘴唇,只感觉此刻大脑嗡鸣。

旁边有脾气暴躁的早忍不住掀桌子开口:“供应机械算什么?难道机械还缺这么个供货商吗?”

闻青斐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压低声音,倒是难得露出獠牙反问道:“是啊,缺吗?”

那人回过头就发现了自己话语中的问题,他们现在还真缺,渠道限制内进一批货本来就得花大气力,垄断下再想要等一批至少也得几个月后,中间拖去的时间和损失的价钱都以万做单位!

更何况就算是进货也得多掏一大笔钱,闻青斐却是主动包揽——

其中差别可大了去了。

“而且第二次了,各位怎么还敢保证n9不出劣质品。”

闻青斐再度不嫌事大的出声提醒。

直接定性n9是劣质品?赵长平眸光不定,笑一声后直接道破目的:“你们这是要把所有人一直拖下水啊。”

这么把问题都拖到n9身上,不就直接等同于不认同垄断朝着罗家宣战吗?

“我听人教诲。只有下水的关系才能够绑定的更牢不可破。而且原本就是一滩浑水,也不怕更混一点,说不定误打误撞就找到了生门。”闻青斐同样压低视线,回过去,“不是吗?赵任长?”

裴椋转了转刀尖。

整副图上的红漆笔墨均匀,整副构图的描画清晰,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大概念,苏秦车马准备整齐,在此前他已经游说了四国。

可惜洛阳未成,楚国因为太子之事拒绝,简直是彻底的逆风开局。

这一回他要游说的是楚王。

先是勾画车马,接着是精准到每个人的表情,红漆沾面即过,浓稠的大漆需要操控力道不能多渗,也不能叫画面断连续,对上漆者的要求也就跟着提高到一种地步。

最后一笔落在了开脸上,跟着勾勒完最后一笔眉毛,整副红漆则是彻底勾勒完!

画面的人物宛如在落下后彻底活起来一般,苏秦驾车马赶往洛阳,然而看见其余人拒绝的神态动作透露出来的排斥氛围已然能够预见结局,不出所料被拒。

下一幅就是紧跟着的连续被拒,直到驱车赶往赵国,历经重重关卡。

人物线条被红漆寥寥几笔勾画轮廓,深红色衬在黑底上呈现出来的对比更为鲜明。

整副图构成的画面摆在眼前一时间叫人霎时失语,尽管红漆在黑漆面上显得不明显,然而勾勒出来的轮廓已经能够看见全貌。

陈燕手腕动了动,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来剧烈的心跳。

“这回又是彻头彻尾的炫技吧?”严华也跟着打开直播,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一幕,金漆画尽管他没彻底了解但也算是略有耳闻,这种工艺的呈现——

弹幕跟着后惊。

【靠了靠了,谁能体会我刚刚的心情,真的后脖子起来一阵冷汗,大佬的技术真的巅峰造极好吗?】

【怎么还没有刻完,走了这么一会本来是等着金漆画完了才——我草!】

【哈哈哈哈哈上面的是人给震撼没了吗?怎么这么会都没声?】

粘稠的红漆寥寥几笔勾勒出画面呈现在黑漆底上,叫人忍不住顿了顿视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

手里刀被收起。

裴椋深吸一口气微微把声音吐出喉咙,伸手按了按头顶的卡槽,“这回可是下力气了。”

潮热的湿气一阵阵贴着面和脖颈,手臂也跟着泛起红,然而她没这么多时间休息,得在红漆干之前上完金。

“下一步就是贴金对吗?”

陈燕直接了当出声提问。

蜷缩了下手指,摸了摸发烫起来的脖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