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淮水的路上,他们曾经遇见过,赵晏眸中惊色骤然闪过,下意识去瞧他身后那抹素白的身影,她摘下头顶的风帽,向着林天奔去,越来越近,跟在她身后的将士纷纷拔出长刀,狠狠盯着尸堆上屹立不倒的男子,随时准备斩杀他。
“是你们。”
林天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终于在长久的沉寂中轰然跪下,血液从他嘴角涌出,长刀插在泥土里,他垂下头,似被逼入绝境的妥协又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般满是希冀,“求姑娘,救我家殿下。”
话落,男人没了声响,满地鲜红中,赵晏将那抹素白的身影从尸体中拖了出来,他阖着眼面色很是平静,素白的衣袍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花,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旁人的血,指尖搭在他的脖颈,微弱的跳动像是随时都能散在北风里。
她解下了大裘,将人紧紧裹住,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指着林天的身影,“将他的铠甲佩刀扒下,把人带回城,其余尸体一律给我点了。”
几个将士得了令,很快便将林天的铠甲跟佩刀给一个身形差不多的尸体套上,赵晏拦腰扛起袁纥律,手在他腰间摸了摸,顺出一枚玉佩,扬手便扔给了一旁的将士,“跑一趟北戎军营,以弓箭将此物钉在北戎军旗的旗杆上。”
很快,在茫茫的夜色里,鹿野原燃起了冲天的火光,火油的声音烧得噼啪作响,席卷着血腥味,天地间飞扬着灰烬,数千人的尸体,很快便被大火焚烧殆尽。
袁纥律跟林天伤得不轻,尤其是林天,刀伤箭伤无数,要想连夜送到定西城只怕他们挨不过几个时辰得跑马奔波,只能暂且留在北风关,军医不知二人是何身份只得了赵晏得命令说是一定要保下二人性命,大着胆子拔了箭,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北风关的中军大营,明晃晃的火把在夜风里晃动,脚步声在风中淹没,一声一声沉重而疲惫。
“李伯,怎么样了?”
赵晏换了着装,一身青色骑装,身姿朗朗,不是那般肃穆的颜色,衬得她更像个韶华之岁的少女,殷非默不作声跟在身后,这般骤然掀帘进来,让大帐中的人猛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们所信赖的将领,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