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沿下,赵晏半蹲着靠在墙边上,握着托盘的手指轻轻抖了抖,深褐色药汁攀上瓷白的碗壁,有些狼狈,指尖发凉。
是夜,冷月高悬,即便是春日,北戎夜里的风也裹挟着几分凉意,泠泠的月光穿过树梢落在青石板上,落下许些影子,斑驳交错。
赵晏来时,韩灼正执笔写些什么,她抬眼,看向窗内的男子。
俊朗的男子眉眼如星,垂着眉,借着一豆灯火静静翻阅桌上的信件,一张张翻过,一张张仔细批注,他侧脸分明,轮廓清晰,清隽而慵懒,左眉尾有一道突兀的红痕,迟迟未愈,那是在北戎新添的伤疤,大夫说,一生难消。
那道疤让他多了几分凶意,不在是冷冷的,如天边月一样的凉,她脑子有些发热,那道伤疤提醒着她,那些生死与共,韩灼的以命相护,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便,不敢再进半步,背倚在窗边,轻轻开口。
“侯爷。”
她声音很轻,隔着窗,像是怕扰了长夜里的幽静,却那般清楚的落在韩灼的心上,清清楚楚,连每个字的尾音他都能听的清楚。
“可想过以后的明靖?”
韩灼手腕一顿,豆大的墨滴落在素纸上,晕花了字,他搁了笔,静静瞧向倚在窗边的女子,月色落了她满身,那模样,似是淮水城养伤那段时日,她将脖颈上的燕符放在在他掌心,郑重其事的说,她所求是北境十八城百万人的性命。
“从未。”他抬眼,眼底带了轻浅的笑意,“你呢,可曾想过?”